瑞士,日內瓦,國際異能者聯合會議
“沈盛淮,你們乾的好事!當初讓那個家夥管理榕城,管出來這場大屠殺!”
金發碧眼的男子暴跳如雷,猛拍桌麵。
禮堂一般的大廳裡,數圈長條桌圍繞主席台形成圓形半圓形,每個桌子前都有話筒、礦泉水瓶和牌子。無數的人影坐在桌子後,氛圍沉重肅穆。
華夏異調局代表人沈盛淮麵沉如水,十指相扣交疊在桌麵上。他的周圍是沸騰著的、七嘴八舌的人群,整個畫麵像在演一場默劇。
“查爾斯,冷靜點。讓我們先聽聽華夏怎麼說。”嚶國代表人端坐在桌台上,以往最心愛的紅茶也不喝了,鷹隼一樣銳利的眼眸死死盯著華夏代表人沈盛淮。
“這次確實是我方管理不當。”沈盛淮開口道。
“管理不當?哈!一個管理不當就能了結嗎?”查爾斯衝到沈盛淮麵前,又被其他國家的代表人抱著身體攔住。
即使被攔下了,他仍然竭力嘶吼,青筋突暴,“1024,你讓我國損失了1024名異能者!甚至還包括福布斯排行榜上的富豪!”
“得了吧查爾斯。”其中一位國家代表人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袖子,“彆借題發揮了,要真算起來,你們阿美莉卡讓全世界損失的異能者數量何止此數十倍之巨?”
“你!哼,華夏的狗腿子。”
“真正把其他國家當做狗腿子使喚的是我華夏嗎?”沈盛淮兩道犀利的目光像箭一樣射向查爾斯,令他囂張的氣焰暫緩。
“是我們的錯,我們認,可不是我們的鍋,也彆想讓我們背。”
“榕城一天之內死傷上萬異能者,不算小事了。我們對此事件始末很感興趣。”法蘭西代表人似笑非笑,身體後仰靠在椅子上。
“那麼,容我方向諸位展示榕城事件的來龍去脈。”沈盛淮站起身來。
……
“程不空的葬禮是今天,去看看嗎?”紅字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李懷遠坐在石壁上,沒有說話。
蒼山的陽光傾瀉在他的身上。從蒼山的山頂眺望遠方,瑩瑩蔚藍,萬物蘇生。
他的頭發因為沒有及時修剪已經有些長了,麵色蒼白憔悴,眼下青黑,一身襤褸。他還是很美,那種無法違抗宿命的破碎感,配上緊緊箍住脖頸四肢的金環,看起來簡直有一種難以言說的禁忌感。
榕城一案,死傷上萬,最終從那人間煉獄走出來的沒幾個人。
那場麵淒慘的,連過去收拾殘局的異調局新人科員都吐了。
最後讓家屬來認領屍體的時候,裹屍袋排列在空地上,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頭。中央小分隊除符明光外全軍覆沒,程不空也折在了熔爐之中。
李懷遠好不容易認識的人,幾乎全都沒了。
按理說應該去送送程不空的……可是一想到他,那種沉重的悲悼和愧怍就讓李懷遠喘不過氣來。
是他先問程不空榕城的事,是他提議來榕城玩,也是他害死了程不空。
他有能力去麵對程不空那中年喪子的母親嗎?
他有能力償還他所犯下的過錯嗎?
蒼鷹在天空盤旋,發出一聲清唳。
良久的沉默後,李懷遠倏然站起身來,向著遠方飛去。
……
山左蘭陵,程氏族地
停雲靄靄,時雨濛濛①。
白色的紙錢在空中飄灑,引魂幡在風中獵獵作響。無數打開的黑傘在雨簾中聚散離合,身著黑衣,胸佩白花的人們如同潮水一波波祭拜吊唁。
琵琶、瑟、編鐘、二胡,樂器齊奏悼樂,在那或宏大或淒婉的曲調與慟哭裡,頭發花白的司儀用悲愴的語氣念著悼詞。
靈堂裡,擺放著各種紙紮製品,堆積著滿滿當當的白色鮮花,漆黑的棺木擺放在中央。
嗚咽哭聲中,一個靈魂離去了。
程不空身上的血汙早已被擦淨,換上了一身考究的黑色西裝。他的五官俊美如往昔,濃密的長睫投下一片陰影,神態安詳,雙手交合在身前,如同睡著了一樣。隻是臉色呈現出真正死亡的慘白,縫合的痕跡從脖頸沒入衣領,遮住所有慘案的痕跡。
他不再是那團安靜燃燒的火焰,也不再是那個充滿無限活力與希望的青年人。
他是一束夕陽的餘暉,燃儘了,在暮色西沉中,即將永恒地消失於大地。
站在吊唁人群之中,李懷遠聽著周圍的竊竊私語。
“可惜啊,少年英才,就這麼沒了。”
“聽說找到的時候非常慘,遺體碎了好多塊,化妝師縫了整整一天才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