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她體內火毒被這周圍的寒涼激發。聞聲隻覺一冷一熱,便突發惡疾,半身不遂地撲在地上。
倒下的最後一刻,她的眼睛朝著河裡,看見了作祟的水妖。
清顯宗有水妖!
掌門世叔呢?!聞聲猛地從床上彈起上半身,“有水妖!”
聞聲魂魄回籠,隨即意識到……自己,呃……草率了。
因為宋昭昭正站在她床邊,嗤笑地看著她。
“師、姐……原來怕水妖啊?啊?”
這是她第一次叫聞聲師姐,那兩個字咬的極重。
“誰怕水妖、什麼水妖??”聞聲撓頭,經脈裡的火毒一陣疼,疼得她呲牙咧嘴,“那是在師姐說夢話呢。”
“對了,我怎麼回來的?”她趕緊轉移話題。
“你等會就知道了。”宋昭昭抱著臂,一臉的幸災樂禍。
橙衣長老匆匆趕來,聞聲看見她兩頰上深深的法令紋溝壑,就心裡發緊。
果不其然,她一見到聞聲,就是劈頭蓋臉一陣數落:
“不好好養病你亂跑什麼?還闖到人家的修煉場所,火毒還沒好,又想染上寒毒?”
“哈?”
聞聲目瞪口呆。水裡浮出的,不是水妖?
“誰啊,在那裡修煉……”聞聲伸出手腕,乾巴巴道。
橙衣長老無奈地看一眼身後,外間的門後麵,露出一抹紫色衣角。
“你師姨紫玉仙尊的徒弟——小霜功法特殊,你無事不要去打擾她。”
我,打擾她?那是我想打擾的嗎?
聞聲差點跳起來,是她、驚嚇到了我!
原來她是紫玉仙尊的徒弟。可那是什麼功法啊,修煉起來跟水妖作祟一樣的陣仗?
“唉,好的是,經過那寒涼一激,火毒泄了一些。”橙衣長老對她說。
“壞的呢?”聞聲問。
“壞的是你要難受一陣子了。”
當橙衣長老匆匆走時,聞聲還不知道她說的,“難受一陣子”,是什麼樣子。
直到,太陽慢慢升上來,空氣中的溫度慢慢升高。
聞聲感到體內的火毒空前活躍,一簇兩簇,都仿佛叫囂著:保衛領地、頑強作戰!在聞聲體內一遍又一遍巡視、衝撞。
等宋斂霜過來時,聞聲嘴唇紅豔豔的,上麵全是她自己咬的齒印。
“橙衣長老,叫我來幫你。”
她麵無表情地道明來意。
“噢。”聞聲扭過頭,回憶自己昏倒過去前,有沒有把“水妖”叫出聲。
宋斂霜端正地坐在床沿,“坐起來,背向我。”
“噢。”
聞聲依言而行,中途亂竄的火毒讓她全身繃緊了起來。她又重重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叫出來。
她感到一隻手貼在她後心,一陣冰涼的氣息從那裡進來,她忍不住抖了一下。
“彆動。”
此刻那股涼意,並不像早晨凍結沙土那樣強勁。它隨著人的控製,十分謹慎而又綿長地衝刷著躁動的火毒。
漸漸的,火毒逐漸平息下來。
聞聲心頭也平靜了下來。
甚至那股靈力撤出來時,她體內的靈力還不舍地溢出來,勾了那麼一小下。
……
感覺到自己靈力的動靜了,聞聲又渾身一繃。
可她還沒有說出點什麼話來,那人便站起來走掉了。
好好好、好好好,聞聲倒在榻上,火毒不小心又竄了一下,她流出鼻血來。
適逢提著飯盒的宋昭昭走進來,她看看走出去的大師姐,又看看聞聲:
“師姐對你做什麼了?”
聞聲變出紗布堵住自己的鼻孔,鬱悶地嘟噥:
“她大概是覺得,自己被狗咬了吧。”
宋昭昭隻聽到什麼被狗咬了,“哪來的狗?我看是她照著你的鼻子,給了你一拳吧?”
她哼笑兩聲,又忍不住放聲大笑。
要是錯過任何一個聞聲吃癟的場麵,她都會覺得,真的好惋惜呢。
晚上,橙衣長老又來了。這次她後麵仍舊跟著默不作聲的宋斂霜。
“聞知意,我們昨天改良的方劑裡,新加了一種仙藥。”橙衣長老板著臉說。
聞聲點頭。
“但我們不能確定,起作用的是方子,還是仙藥本身。”
聞聲再點頭。
每次看著橙衣長老臉上的法令紋,和她那凹陷在中間的癟嘴,聞聲都要注意不讓自己不小心笑出來。
“所以,今天晚上你吃這個——”
橙衣長老從寬大皺巴巴的橙色袍子裡,掏出個玉盒,裡麵是一株冰清玉潔、不染纖塵的白蓮花。
“永結之地的玉蓮。”
“永結之地?”聞聲問。
但橙衣長老並沒有滿足聞聲的好奇心,而是催促著聞聲,把那株靈草生嚼下去。
被漂亮的白蓮花堵嘴,聞聲嚼嚼嚼。
一口咽下,仿佛五臟六腑都蒸騰起霧。聞聲麵色突然潮紅,她感到體內的火毒紛紛逃竄,但是被皮肉攔在裡麵。
她感覺自己像個氣球,馬上要炸開了!
橙衣長老又拿出一棵草,掰開聞聲的嘴巴,再拿她的下巴磨一磨、一推一送。長長的草莖一半進去了,一半還在聞聲喉嚨口。
她拚命往下咽,眼淚都出來了。
咽下去之後,聞聲感覺靈草的氣息在體內化開。她不知道的是,自己的臉紅得像烙鐵,上麵正冒著蒸汽兒呢。
她隻看到宋昭昭在捂著嘴巴偷笑。
她朝宋昭昭瞪眼,結果用力過猛。
“誒呦!”
蒸汽從眼睛裡麵冒出來了。
這下大家都笑開了。嗬,受苦的隻有她聞聲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