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明月彆枝(7) 他的糟糠妻(1 / 2)

馮允清從懷中取出伽塵法師的書信,遞給了藺明軒。

藺明軒抬手接過,懶懶地掃了一眼,他輕聲說道,“好,既然有此書信,那便即刻提審伽塵。你們二人,在一旁候著就好。”

馮允清淡然道:“以藺大人審訊的手段,世間恐無人能不開口。我們靜候佳音便是,屆時隻需一閱狀紙,便可了解事情真相。”

藺明軒笑著點頭,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道:“既是如此,那便依你。”

然而,馮允清並未就此罷休,她話鋒一轉,言語中透露出幾分堅定與果敢:“但為確保你我賭約的公平,還請大人莫遣人跟蹤下官。錦衣衛的手段,下官早有耳聞,實在不欲因此而生出不必要的誤會。”

藺明軒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他沒想到這閹人竟如此敏銳,能洞悉他的心思,麵子上難免有幾分掛不住。“我藺明軒行事,向來光明磊落。豈會行如此偽弊之事?”

馮允清淡淡一笑,“多謝大人諒解。”

這番話雖平和,卻暗藏鋒芒。藺明軒心中暗歎,這閹人果然不簡單。然而,他並未表露聲色,隻是冷哼道:“好,就依你。但願你不要讓我失望。”

自北司衙門出來,馮允清與沈玄二人打馬前往城西。為掩人耳目,二人換了身常服。

午前才下了場大雨,現下臨近傍晚,太陽竟又破雲而出了,斜陽穿透雲層,灑下金色的餘暉。

喬英正靜坐屋內,飛針走線,精心繡製著一幅花鳥圖,好去集市換些銀子補貼家用。

忽然間,清脆的敲門聲打破了屋內的寧靜。她心頭一喜,匆匆放下手中的繡活,起身去開門。

然而,一開門,映入眼簾的卻是兩位麵若冠玉的年輕公子。喬英一愣,心中不禁生起幾分戒備,“二位公子,是否是尋錯了門戶?”

沈玄微微一笑,語氣和煦如春風,“娘子莫要驚慌,我們並未找錯人。您便是喬英娘子吧?”

喬英心頭一緊,矢口否認道:“公子怕是誤會了,我並非喬英。二位還是請回吧。”說著,她便要關門送客。

然而,馮允清卻迅速伸出手來撐住門扉,“娘子且慢,我們是受林愨林大人之托前來拜訪的。”

聽到“林愨”二字,喬英頓時鬆了口氣,推門的手也鬆了勁,麵露歉意道:“哦,原是林大人的手下,我一介婦人,有眼不識泰山,多有得罪,還請二位公子見諒。”

說著,喬英開了門,將馮允清和沈玄迎了進去。

馮允清跟隨喬英之後,瞥見她聽聞林愨之名時,神情間並無異樣,似是對林愨被永靖帝軟禁宮中之事渾然不知。看她住處,唯一小院耳,雖不甚寬敞,卻也彆有一番雅致。院內矮牆之內,養了幾隻雞,晾繩上飄揚的衣物皆是尋常粗布,而非富貴人家的綾羅綢緞。

步入樸素廳堂,隻見中央一幾一案,幾條長凳靜靜擺放。馮允清細心打量,目光被牆上一塊略顯陳舊的小木牌吸引,想必乃當值所用。她環顧四周,除了一個繡花筐外,眼角餘光又瞥見幾本詩集靜臥其旁。

馮允清與沈玄相繼落座,喬英以家中散茶相待,雖然家境貧寒,卻也不失待客之道。她以舊瓷碗為二人各自斟上一碗香茗,臉上帶著幾分歉意:“家境貧寒,隻能以此粗茶款待二位公子,還請二位公子莫要介懷。”

“夫人不必客氣。”馮允清啜飲一口,隻覺得舌尖茶香嫋嫋,似是鶴川茶肆的珍品。“敢問夫人,”她輕聲問道,“‘妝罷低聲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此句乃是林大人托我問夫人的。”

沈玄聞言一愣,隨即放下茶碗,明白馮允清此問意在試探喬英是否讀過書。

然而喬英麵露茫然,顯然不解其意,隻眨著眼睛“啊?”了一聲,想來是不曾念過書的。

那窗台上的那幾本書頓時變得有些可疑。既然她不曾讀書,那些詩集又是誰的呢?

馮允清微微一笑,解釋道:“林大人的意思是,想詢問夫人上次與你商議之事,夫人考慮得如何了?”

喬英低頭沉思,回想起前些日子林愨提議將喬憶接回林府一事。良久,她緩緩開口:“此事我自然是支持的,憶兒她,似是不願。近日她提及要隨掌櫃下江南,此事也隻好待她回來後再作商議。”

馮允清與沈玄相視一眼,心中各有計較。馮允清心中暗忖:那喬憶若隻是仆從,又何須勞碌於茶肆與平日裡還念詩書?一切跡象皆指向一個結論——喬憶,實則乃喬英之女。

寒暄已畢,正事亟待商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