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明月彆枝(7) 他的糟糠妻(2 / 2)

沈玄深吸了一口氣鄭重其事道:“此番我二人前來,實為要告知夫人一件要事。”他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種不容置疑的嚴肅。

喬英尚被蒙在鼓裡,不知就裡,她不禁微微蹙眉,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不安,然仍舊保持平和的語氣問道:“究竟有何變故?”

沈玄瞥見其神情,心知必有難言之隱,於是娓娓道出:“近日京城妖書風波甚囂塵上,夫人或許已有所聞。林大人指派喬娘行刺聖上所遣之查案使臣,因而他二人現已被囚禁。”

“喬娘便是令媛喬憶吧?”沈玄試探而問。

聞言,喬英心頭一震,失手將瓷碗墜地,頓時碎片四濺。稍頃,她凝神定氣,斷言:“林愨絕非此等卑鄙小人!他絕不會做出指使憶兒行刺朝廷命官之事。”

沈玄以言辭相激道:“林大人十餘年前能遺棄糟糠之妻,如今又行殺人買賣,此事怎的不可能?”

喬英抬眼凝視沈玄,須臾間恍然大悟,“你們並非林愨所遣?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馮允清婉言安撫:“夫人息怒,我等雖非受林大人之命而來,但所言非虛。令媛喬憶已數日未歸罷,她借口下江南,實則已被囚於詔獄之中。夫人亦知詔獄之可怖,入內者鮮有生還之可能。”

喬英聞言,眼眶瞬間濕潤,她強忍淚水,厲聲斥責:“憶兒便是你們抓去的吧?今日我要與你們同歸於儘!”言罷,她操起筐中剪刀,向馮允清猛刺而去。

沈玄眼疾手快,一把擒住喬英手腕,剪刀應聲而落。見此,喬英終難自抑,淚水如泉湧奪眶而出,伏案痛哭。

馮允清趁機相勸:“夫人不必驚慌,隻要你坦誠相告事情原委,我若拿到我想要的消息,定將竭儘全力保下喬憶。”

喬英痛哭過後,情緒漸穩,她用手帕拭去淚痕,雙眸空洞望向馮允清,問:“你們想知道什麼?”

馮允清逐一詢問道:“首先,林大人是否指使喬憶行刺?其次,喬憶是否在鶴川茶肆做工?再者,喬憶近來與何人交往甚密?抑或夫人以為,此次刺殺幕後黑手究竟為何人?”

日漸西墜,暮色四合,天地間漸染上一片蒼茫之色。

據喬英細述,喬憶果然於鶴川茶肆上工。然而,因林愨昔日薄情遺棄她們母女,喬憶心中對其父積怨甚深。由此觀之,若此次刺殺果真是林愨所指使,喬憶豈能應允?此事顯然有蹊蹺。莫非是有人懷藏私怨,借機嫁禍於林愨?那這究竟是何人?

喬英又道,喬憶除卻茶肆忙碌之餘,皆是深居簡出,鮮少與外界接觸。這般情形,她又如何能習得武藝?又如何有機會與外人勾結?思忖間,一個念頭忽地閃過腦海——莫非那幕後黑手,竟藏匿於茶肆之中?而那鶴川表麵為茶肆,實則為殺手訓練之地?

喬英言畢,馮允清起身告辭,溫言撫慰道:“夫人切莫過於哀傷,喬憶此番遭遇,實乃被奸人利用,亦是受害者。在下必定竭儘全力,保她周全無虞。”

自喬英院中出來,夜色已悄然降臨。

沈玄不禁輕聲問道:“還去那鶴川茶肆探個究竟麼?”

馮允清駐足原地,陷入沉思。夜色中,她的身影若隱若現,仿佛與這蒼茫夜色相融,極為神秘。片刻之後,她方緩緩開口道:“今日天色已晚,我們還是明日再去吧。倘若此時貿然行動,將那些疑似的疑犯帶回衙門審訊,勢必會驚擾了藺明軒的清淨。”

沈玄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疑惑的光芒,他蹙眉問道:“那馮大人有何高見,能就在茶肆令那些人吐露真情?”

馮允清聞言,唇角微揚,麵上閃過一絲狡黠。她並未直接回答,而是故作神秘地笑了笑,仿佛一切儘在掌握之中。

夜色漸深,馮允清與沈玄作彆後,身影在月光下拉出長長的孤影,一路伴隨著她回到馮府的高牆深院。

馮允清剛踏入府中,便見馮元良身邊伺候的婢女匆匆迎上前來,盈盈施禮道:“公子,老爺有請,說有要事相商。”

馮允清微微頷首,道:“知道了,你先去回稟爹爹,我回房更衣後即刻前往。”

她心中疑惑重重,不知馮元良此番召見所為何事。便回房換上家常衣裳,略一思忖,又將前幾日精心研製的安神香小心翼翼地收入袖中,這才前往馮元良的書房。

書房內燈火通明,馮元良正皺眉審閱著下麵遞交上來的官員密報。見馮允清到來,他放下手中的筆墨,臉上露出不悅之色,厲聲喝道:“你這小兔崽子,如今倒是長本事了!”

馮允清聞言,心中一驚,趕忙雙膝跪地,低頭俯首道:“爹爹息怒,兒子不知何處惹爹爹生氣,還請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