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明月彆枝(13) 些許修羅……(1 / 2)

幸得太後算得上沈玄的半個祖母,對沈玄寵眷有加,命人來請時還抬了兩乘官轎來,不至於冒著炎炎烈日走過去。

沈玄與馮允清至寧壽宮時,太後小睡方起,已更好衣,正於寢殿梳頭。二人便站在屏風外候著。

但聞太後笑語盈盈,讚道:“這麼些年,還是你伶俐,給哀家梳頭不掉一根頭發。”

太後所讚,應是寧壽宮最得太後喜愛的謝英才。聽說此人曾在鄉中學過梳頭的技藝,手法嫻熟,能梳百樣發髻,且有一門絕技便是,梳頭不掉一根頭發,故此深得太後的喜歡。

謝英聞太後讚譽,笑道:“這定是因為太後娘娘宅心仁厚,福澤深厚,又生得陛下這真龍天子,使得國家海晏河清,上天眷顧,不忍辜負了娘娘,這才專門遣奴才來給娘娘梳頭。”

不愧是宮中在娘娘身邊伺候著的宦官,倒比他們這些外麵做事的能說會道多了,難怪討得太後如此歡心。

太後聞言,樂不可支,打趣道:“你就慣會油嘴滑舌,逗本宮開心。”

謝英才佯裝扇了幾巴掌自己的嘴,自責道:“哎喲,娘娘說的是,奴才罪該萬死,奴才以後啊少吃點油水。”

這般言辭巧妙,逗得滿殿歡笑。太後性子柔和,平日裡對下人都是極好的,她也不責怪。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候,謝英才總算給太後梳好頭了。太後從寢殿出來,沈玄與馮允清二人雙雙行禮。待太後坐才道:“起來吧,賜座,這些日子天熱非常,還勞煩你們跑一趟。”

沈玄嬉皮笑臉的討好道:“祖母何須客氣,您叫孫兒,孫兒定會隨叫隨到的,此乃孫兒分內之事!”

太後聞言,故作嗔怪,笑罵道:“你還說呢,晏安,你這都多久沒來看祖母了?怕是早將我這老婦忘到九霄雲外去了罷!”

沈玄忙賠罪道:“祖母息怒,孫兒怎麼敢!實因公務繁忙,以至未能常來請安。今日得見祖母康健,孫兒便放心了。”是時,宮女端來茶水,沈玄一把接了過去,雙手奉於太後,恭敬道:“來,祖母喝茶。”

太後從沈玄手中接過涼茶,啜了一口道:“你如今身負重任,自當以事務為重,不能像以往那樣浪蕩!待此事辦妥,哀家定當請皇帝,給你升官。”

沈玄伺候著太後用茶,隻謙遜道:“孫兒不求高官厚祿,隻願能常伴祖母左右,侍奉湯藥,以儘孝道!”

馮允清腹誹道:“也不知這沈玄和謝英才,誰是誰的先生,說話都這樣漂亮。”不過,馮允清甚少見著如此百依百順的沈玄,平日裡他就像刀一樣,看誰不痛快就插誰一刀。做事從不奉承,嘴巴更是從不留情。

太後終於被沈玄哄得眉開眼笑,又與沈玄寒暄了幾句,問及沈玄家中近況。

沈玄隻道家中一切都好,唯有長姐沈蘭在趙家過得不好。

太後聞之,蹙眉怒道:“你且細細說與祖母聽聽,那趙家如何欺負蘭兒了?”

沈玄便將趙家種種不公之事一一述說,順帶與趙嘉術的私仇一起,添油加醋道:“沈家那一家子女眷都住在一塊,阿姐又攬了管家大權,她們自然是心中不快。一邊盯著阿姐的肚子,說阿姐怎麼一直沒動靜,一邊又事事勞煩阿姐,令阿姐操勞不已。阿姐在他家啊,一天天既受委屈又受累。就拿下月趙家要辦的馬球賽說,本意是要給他們二房三房的兒子相看姑娘的,卻又將此事交到阿姐手中,當真苦不堪言!”

太後聽罷,怒拍扶手,斥責道:“趙家不過是仗著在開國時立下戰功,封了公爵,誰想一代不如一代。也就那趙嘉術勉勉強強考了個進士及第,本以為他為人純良,卻不想他如此軟弱無能,連自己的娘子都護不住。既如此,那便去向蘭兒替哀家也討份帖子來,哀家倒要看看,他們國公府到底何等威風!”

沈玄見此,忙勸道:“不行啊祖母,若直接告知趙家您將往之,那豈不是打草驚蛇?”沈玄給太後出著注意,道:“孫兒告請祖母暗中前往,屆時自能一睹趙家的公府派頭!”

太後聞言,點頭讚許道:“還是哀家的晏安聰明,便以你所言!”

二人又敘談片刻,方轉入正題。

馮允清立於一旁,靜聽其言,待太後問及案件進程,馮允清方頷首答道:“此案的關鍵點仍在青玉館那雜役周瑞身上,但他至今不肯吐露實情。”

太後點頭沉思,複問:“哀家記得,北鎮撫司有一位被百姓戲稱為‘活閻王’的,他亦審不出嗎?”

沈玄聞言,不屑一顧,撇嘴道:“那藺明軒不過是個欺軟怕硬的紙老虎,他將人周瑞的腳都砍了,那周瑞卻什麼都沒招。”

太後微驚,輕歎一聲,以絹掩口道:“藺明軒手段還真是殘忍,不過已用如此酷刑,那周瑞依舊不招,此事的確難辦,你們又有和良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