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明月彆枝(15) 怎麼梳頭……(1 / 2)

翌日午後,永靖帝冒著日頭前往寧壽宮給太後請安,恰碰太後午後小憩方起,正於寢殿梳頭。永靖帝也不急,隻坐在外間的涼椅上候著。

不一會兒,謝英才便攙扶著太後從寢殿內出來。多日不見,太後容顏依舊,可她的眼角似乎多了繼續滄桑。

永靖帝起身,恭謹地行禮道:“兒子給母後請安。”

太後微微點頭,擺手示意其坐下,輕聲道:“皇帝坐罷,近日朝中事務繁忙,今日怎的有空來?”

永靖帝道:“是兒子的不是了,母後這是在責怪兒子嗎?”

皇帝與太後母子情深,天下誰人不知?往日言語間皆是親昵,可今日永靖帝之語,卻帶了幾分疏離與冷漠。太後不禁一愣,正欲說什麼,卻被永靖帝打斷。

永靖帝突然麵色一沉,厲聲道:“把他給抓起來!”

太後尚未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謝英才便已被兩個小內侍給扣了下來。

太後心中湧起一股不詳的預感,她看向皇帝,隻見他麵色鐵青,眼中滿是怒火。

謝英才一臉驚恐,不知所措,他俯身想問:“陛下,不知奴才犯了何事?”

永靖帝卻先開口了:“翻開他的袖口!”

謝英才一聽正欲反抗,卻被兩個年輕內侍死死鎖著,動彈不得。內侍將謝英才的袖口一翻,果然如馮允清所言。隻見其中縫著一塊皮毛,還附著些花白的發絲,顯然是太後掉落的頭發。

太後見狀,頓時怒火中燒,顫聲罵道:“謝英才,這麼些年哀家待你不薄,卻不想你竟用此等卑劣手段來戲耍哀家!”

謝英才跪在地上,哭喊著求饒:“太後娘娘恕罪啊!看在奴才精心儘力服侍您十年的份上,便饒過奴才這次罷!”

太後看著他淚流滿麵,想著這麼些年的主仆情誼,也於心不忍,便側頭不再去看他。

永靖帝垂眼看著謝英才,緩緩開口道:“你以為是因你誆騙太後,欺君罔上才抓你的?朕問你,周瑞,是你殺的罷?”

謝英才登時啞然,他料定了藺明軒找不到證據才匆然下手的,怎的一日不到,他就落網了?

太後聽了永靖帝的話,心中一震,她恨鐵不成鋼地看著謝英才,眼中滿是失望與憤怒。奈何十年主仆情誼,便求情道:“陛下,這奴才本是哀家身邊的人,就算是犯了錯,也該由哀家處置!”

永靖帝側目看向太後,森然道:“母後,此事關乎國本,您還是好生將養著罷!莫要插手此事了。”說罷,永靖帝喚了一聲藺明軒,藺明軒便即刻從殿外進來,將謝英才帶回了詔獄。

關乎國本實為托辭,關乎永靖帝的愛妃張氏才是真因。太後望著皇帝離去的背影,不由得長歎一聲。

她與太子親近,事事幫扶太子,多次勸告皇帝雨露均沾,莫要將那張氏寵得不知天高地厚。可皇帝正因太子母親是婢女而不喜太子,也是因寵愛張氏才欲立沛王為儲君。或許母子的矛盾在張氏誕下沛王時便注定生根。於皇帝來說,她這個母親,竟比不上寵妃張氏!

詔獄這邊,藺明軒命人將謝英才綁在架子上,還未審訊,那謝英才便悉數招來,此案背後主使竟是太子李明弘!

藺明軒震驚之餘,見馮允清進來亦不忘挖苦她一句:“看來你們閹人,都是軟骨頭啊!”

馮允清將整理好的卷宗遞給藺明軒,不以為意道:“大人莫要以偏概全。”

藺明軒高興地笑了兩聲,又匆匆往宮裡去請旨。畢竟事關太子,雖永靖帝不喜太子人儘皆知,可他還是不敢揣測聖意,隻得先將消息壓下去,再等永靖帝親自定奪。

永靖帝聽後,大怒,親自前往詔獄,又聽謝英才招供一次,且細說了刊印模板的藏匿之處。藺明軒得令後,即刻去搜,竟真在太子書房裡將模板搜了出來,太子李明弘也被押回詔獄。

事關皇家,獄中亦無人敢候其左右,隻留永靖帝和李明弘。

李明弘跪在地上,仰視著永靖帝,這個從未給過他半點溫情的父親。他紅著眼眶,聲音哽咽道:“父皇,自兒臣被立為太子以來,自問業精於勤,為百姓之事宵衣旰食,隻為替父皇解憂。兒臣知道,兒臣生母地位低微,不求父皇憐惜。兒臣也知道,兒臣愚鈍,不如三弟那般聰慧之人,故此夜以繼日讀聖賢之道,隻為能明為臣之道,尊君之意。父皇,你真的相信兒子會行此事來誣陷三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