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張 鶴宿鬆枝(5) 馮允清深巷……(2 / 2)

校尉心有餘悸,冷聲道:“你可彆看他模樣像個女人家,卻是司禮監的,保不齊還是那廠公的養子呢!得罪了他,我們都得完。幸好此人並非斤斤計較之輩,我方才那樣指他,他卻也隻讓我滾......”

“如此說來,他倒是個好官?”

這時,另一個小兵插話道:“莫要看他模樣白淨,卻是個手段狠戾之人。你們也知道,我在詔獄有個耍得好的弟兄,那日喝酒聽他說,審訊那妖書案的周瑞時,他進去一看,周瑞被他打得血肉模糊呢!”

“咿呀,這麼可怕嗎?”

“可不是嘛......”

過了幾日,沈玄遣人送來帖子,說是今夜請她與賀依明翠微樓一敘。

這天無甚要事,馮允清處理完手頭的事情便早早地回府換了身衣裳,拿著帖子赴約去了。起初,馮允清以為翠微樓隻是一個酒樓,卻不想其中姑娘甚多,在座的賓客一人摟了一個。

馮允清剛踏入半步,一群桃紅柳綠便由風帶過來似地,將她團團圍住。馮允清不顧她們的招惹,大步往前走著,這些人自討沒趣,便也散開了。

馮允清走上二樓,憑欄瞧了會,見沈玄就在對麵。同座的還有賀依明與孫元緯二人。隻見賀依明摟著一姑娘,二人正灌酒取樂。孫元緯一臉愁容地坐在座上垂眼看著一樓台子上的西域舞發呆。

沈玄軀腿靠在矮椅上,右手拿著......酒碗?左胳膊搭在屈起的膝上,側頭勾唇笑著,朝她勾了勾手。

馮允清順著圍欄漸步過去,抱拳問候眾人。

沈玄隻道不必客氣,請她坐在最靠裡邊兒。馮允清一坐下,才發現此處乃觀賞歌舞的絕佳位置。

二樓的欄杆是雕花圍欄,而此處的欄杆卻隻比矮椅略高一點,人坐在此處抬眼便可看見圓台,樓下表演的地方一覽無餘,甚至能將台子兩側奏樂的美人儘收眼底。

本是四個聯排的位置,沈玄與賀依明坐在中間。馮允清若想與賀依明交談,中間還隔著個沈玄。

馮允清湊到沈玄跟前,道:“可否換個座?”這才看清,沈玄手中並非酒釀,而是茶水。

來酒樓喝茶,這人也是奇怪。

沈玄痞笑著問:“需要為馮兄尋個美人來陪酒嗎?”

馮允清轉身拿夜光杯,送到沈玄麵前,微微一笑道:“我看你就可以。”

馮允清不知沈玄對她三番五次地討好有何圖謀,便先發製人,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畢竟沈玄於馮允清而言,尚且有些用處。

沈玄略微驚疑,還是拿起酒壺,給馮允清斟了一杯,還調笑著問:“不知這位爺可滿意?”

馮允清起身,“滿意得很。”

“等等,”沈玄將馮允清按了回去,側頭看賀依明正與美人嬉笑,才又回過頭,聲音沉了幾分,問:“那日夜巡南四街的校尉跟我說,初十夜裡,遇你鬼鬼祟祟地從深巷中出來。待你走後,他進去一查,這是一條死胡同,裡邊兒還躺著一個沒斷氣的人,那人腳邊還落下一把長刀。”

“是他的人?”沈玄用右手齊在腰腹處,暗指賀依明。

馮允清點頭,“是。”

沈玄點頭一笑,“我明白了。”

沈玄說著,站起身來,與馮允清換了個位置。

賀依明正被美人喂酒,餘光偶然瞥見馮允清坐到他的身側,便也顧不得懷中美人。賀依明連哄帶騙,說是他們有要事相商,讓美人兒先行下去。

這美人嘟囔兩聲,很是不情願。賀依明隻好說待會去她房中尋她,那美人兒這才罷休。

賀依明對馮允清笑道:“馮兄見笑了。”

馮允清笑著搖頭,“哪裡哪裡。”

“來,賀某敬馮兄一杯,還請馮兄大人有大量,那日之事,實屬賀某失禮。”欲擒故縱,亦是一種手段。

馮允清明白賀依明並非真心,她舉起酒杯,“那日之事馮某可早忘了,隻是一場誤會,賀兄哪來的不是。若真要論是非,那倒是馮某心胸狹窄了。”說罷,馮允清一飲而儘。

賀依明見馮允清如此言語,又如此爽快,隻當她是好拿捏之人,心中又暗自打著彆的注意。

酒宴末了,馮允清喝了大約兩壺酒。走出翠微樓時,她與賀依明還拉著袖子稱兄道弟,揚言要桃園結義。

沈玄看著這倆醉鬼,讓孫元緯將賀依明送回去,而他去送馮允清回去。

馬車停在翠微樓側邊,沈玄將馮允清好不容易扶上馬車,自己方坐下,馮允清便一頭栽在沈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