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章 鶴宿鬆枝(9) 沈玄:親都……(1 / 2)

桌上言語戛然而止,眾人皆循著聲音的方向看去,一位身著紅衣,麵容雪白的女子亭亭玉立站在不遠處。她身姿端莊,腰肢盈盈一握,麵上無半點血色,活像白瓷娃娃。一身紅衣令她散發出一種詭譎之息,美豔卻致命。

李閣青粲然一笑,招呼道:“靜姝,快過來吃飯罷。”

那名叫靜姝的女子碎步到桌前,又極有教養地福身施禮,這才坐在李明承身側。她儀態端莊,確然像是大戶人家出來的。

李明承往凳子一側挪了半寸,頷首不言,畢竟方才在人背後說閒話被逮了個正著,誠然不太好意思。

李閣青見桌上氣氛很是古怪,她側眼看了看藺明軒,又看了看靜姝,問:“你們......認識?”

藺明軒否認:“不認識。”

靜姝卻道:“認得。”

二人言語幾乎同出,李閣青、沈玄和李明承三人聽的一頭霧水。

靜姝淺笑著看了藺明軒一眼,又說:“想來是貴人多忘事,昨日裡,二位貴人見我可憐,施我以援手,給了我火折子和乾衣。小女子感激涕零......”

馮允清抬眸看著她,眉眼溫柔,言辭懇切,好一副知書達理的模樣。她哼笑一聲,順著靜姝的話往下道:“是啊,夜半深林,墳頭長草,白衣染血,幽咽悲戚,是個人,怕也會避之不及罷?那時未帶姑娘一行,實屬情有可原,還請姑娘莫要怪罪我二人,如今再遇,即是機緣,望姑娘能放下心中偏頗,於我二人好好相處才是。”

其餘事外三人聽著馮允清這話,臉色青白相接。

李閣青拿起酒壺,打著圓場:“哎喲馮兄可彆嚇唬她了,靜姝她膽子小,來喝酒喝酒。”

馮允清端起杯子,仍由李閣青給她斟了杯酒,又說:“靜姝姑娘莫要在意,是在下酒後失言了。這一杯,我敬姑娘!”

靜姝卻也不惱,麵色仍舊帶著溫和的笑,“公子哪裡話,救人是情分,不救是本分。再說了,小女子能留的一命已是大幸,又怎能責怪旁人呢。救命之恩,當結草銜環相報,小女子亦甘願為公子姑娘們儘一份力。”

沈玄很是讚同,點頭道:“你有如此決心,自然甚好。”

馮允清瞥了沈玄一眼,他雖察覺到她的目光,卻並未回看。那日馬車中發生的事,仍曆曆在目。沈玄想得出神,不由得紅了耳根。

李明承推了沈玄一把,“你熱啊?”

沈玄這才從夢裡回神,將手裡輾轉的杯中酒一飲而儘,他拉了把頸後的衣領,扭了扭脖子,“嘶,是有點兒,我去外麵吹吹風。”

他放下筷子,環視桌上眼一眼,以示敬意,卻唯獨不敢看馮允清。

沈玄走到院外,環臂抱於胸前,駐足在籬笆牆邊上,抬首望著遠山。夜裡漆黑一片,僅有點滴星火,無甚可看。

但沈玄卻覺得彆有一番風趣,在這無明光拘束之地,他能在暗黑之中肆意妄為。這麼些年,無人可窺其內心,他總是將真實囿於心間,不敢將自我放逐。

他對旁人的明媚,皆是剝奪了童年的光,甚至連少時的月光,他也將其一並抽離,偽裝成如今的自己。

“沈公子,李姑娘令我來看看你,你還好嗎?”

又是那嬌柔的聲音,在沈玄耳側響起。他側過頭去,看著暗夜裡的靜姝,心中突然有些禁錮不住自己,閃過一絲冷冽,足以封喉。

沈玄深吸了一口氣,眼前的血色漸漸褪去,又恢複清明。他輕聲道:“無事,外麵風大,你身上還有傷,先回屋去罷。”

靜姝淺笑著點頭,便轉身往回走。隻是她心中不知,這般假意,她要多少,沈玄便有多少。

不多時,沈玄斂起殺意,整理儀容,又悠閒散漫地走了回去。

他們還在飲酒,靜姝見他進來時,又起身給他斟了一杯,遞了上去。

李閣青打趣道:“靜姝姑娘,我這位兄弟可是出了名的紈絝,你莫要被他恭順溫和的外表給騙啦!”

沈玄接過酒杯,輕聲道謝,坐在了馮允清身側,笑道:“靜姝妹妹還是用心看人的好,也莫要被某些人的一麵之辭給哄了去。”

李明承看熱鬨不嫌事大,揶揄道:“這才認識多久啊,就叫上妹妹啦?”

沈玄笑得歡愉,不甚在意,言語間側目瞧了眼馮允清,她無絲毫情緒。

晚膳用罷,也該回房休息,三間房,要住六人,如何分配是個問題。

李明承又掏出他那對木珠,握在手中盤著,“這屋子就三間,依我來看,李閣青和靜姝住一間,我同沈玄住一間,馮允清呢就同藺明軒住一間吧!”

沈玄本欲反駁,卻又想起沈懷囑托他的事情,剛到唇邊的話又硬生生吞了回去。沈玄心中自我安慰到,反正,我也並不是那麼在乎,對吧?

馮允清亦不好駁斥,畢竟在她看來,隻有沈玄與藺明軒知她乃女子,她總不能與李閣青同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