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們去劫她色也不至於。
這些落草為寇的匪人大多是因朝廷苛捐雜稅而活不下去的窮苦百姓,實在是沒了法子,才上了山當了土匪。
殺人放火真沒有,隻是攔個道,找過路的商隊和大戶收點買路錢。
像沈殮這種窮酸秀才,土匪們大多看都不想看上一眼,“謔,還是個讀書的娃子呢。”
為首的是一個騎著黃粽瘦馬的國字臉大漢,留著絡腮胡,看著約摸三十好幾的年紀。
他聽了沈殮的話後意味不明地撇了下嘴,然後叫了一下方才去沈殮身上搜身的那個土匪,一個圓臉平頭的小夥,“瘦子,咱們當土匪的也有規矩,不打讀書人的錢,把錢還她。”
那圓臉的平頭聽了這話後倒也爽快,笑嘻嘻地把那七十多個銅板從懷裡掏了出來,然後手一揚,丟到了沈殮坐著的板車上,哈哈大笑道:“窮秀才,把你的錢收好吧。”
說完他們還真把路給讓了出來。
沈殮扶著懷裡那個暈倒的姑娘,也騰不出手去板車上撿銅板,隻能臉上掛著討好的笑,對那四五個土匪連連點頭致謝。
折騰了好大一會才趕著那沒了主人的老黃牛車往前走了起來。
原本順順當當的,結果懷裡那暈倒的姑娘不知怎麼的,一口氣竟又提了上來,悠悠轉醒,然後徑直坐了起來。
真是早不醒,晚不醒,偏偏走到土匪頭子跟前時醒了。
這一坐,使得土匪們正好瞧見了她那張出挑又絕色的臉。
國字臉手一伸,沉聲道,“且慢——”
沈殮心道糟了。
果不其然那國子臉攔下了她們,問那悠悠轉醒的姑娘,“你也是去趕考的學生?”
那姑娘受了大驚嚇,腦子沒有轉過彎,也根本不知道他們前麵說了些什麼,隻聽這麼問了後便搖搖頭。
完全無視了沈殮拽著她衣角都要拽爛了的手。
“我,我不是…”
國字臉哈哈大笑,笑眯眯的,臉上還有幾分和氣,“那正好,左右我那兄弟還沒有討老婆,姑娘你就跟著咱上山做我弟媳吧。”
好不容易才醒過來的姑娘一聽這話,當即眼一翻,又暈了過去。
這回砸在了沈殮的胸膛上,差點沒把她給砸斷氣:“……”
大約是看出這姑娘身體素質不是很好,醒了又暈,暈了又醒,那國字臉大哥便同沈殮說道,“秀才,哥是真打算放你過去的,隻是我這新弟妹身體看著不像多好,山上又沒幾個女人。按咱老家的規矩:新婚前新娘子的屋外人進不去,要不勞煩秀才你跟我們上趟山?等他倆成婚之後,你再下山去趕考,我聽說考試是在八月?”
說完又掂了掂自己手裡的刀。
沈殮哪敢說不字,隻硬著頭皮應下了。
於是就那麼,她跟那病弱的姑娘被土匪們給綁上了山。
土匪們對她們倒還算是客氣,上山的時候是讓那圓臉平頭為她們趕的牛車,到了寨子裡也安排她倆住進了一間房。
房子不太敞亮,也小,攏共就那麼幾件家具,一眼就看過去了。
唯獨床榻倒是大,橫著能睡下四五個漢子。
旁邊堆了兩床棉被,看著也不算是很好,都有些泛黃了。
病弱的姑娘還沒有醒,圓臉的平頭停在門口說自己男女授受不親,於是隻有沈殮咬牙把人給背進了屋。
就十幾步路,背得她氣喘籲籲,頭腦發昏。
“你這秀才,怎麼這麼沒力氣?”圓臉對沈殮的力弱很是不滿意,“寨子裡麵隨便找個女人出來都能一拳打翻三個你,你在家都不種地的嗎?”
隻要是下過地的婦女,還真就沒有沈殮這麼弱雞的。
沈殮賠著笑,不大好意思地說:“好漢,我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哪會下地種田啊?再說,我這一路去趕考,身上的盤纏也不多,時常都是飽一頓饑一頓的,身上早沒力氣了。”
說完她還指了指自己腳上穿的草鞋,“這是我最後一雙草鞋了,原本去天水城的官道滑坡了,我為了繞路,在山裡轉了兩天,鞋都穿破了,好不容易繞到大路上來,剛搭上順風車就遇上各位好漢了,也算是緣分吧?”
她雖相貌平平無奇,可巧在長了雙清明的眼睛,讓人看著就舒坦。
那圓臉也便笑了笑,不甚在意的打趣道,“你倒是運氣黴。”
“也不黴,不黴。”
沈殮對那圓臉的態度與對那絡腮胡土匪頭子並無太大區彆,加上她又是個姑娘,還是個讀書人,沒什麼衝突的時候對方還是願意跟她說說話的。
畢竟山寨裡一年出頭也不會有幾個生麵孔不是?
“行了,你啊就在這放心住吧,管吃管喝,大哥說了,等二哥辦了婚事之後就讓人送你下山,再給你些路費,全當是你做送親人了。”那圓臉擺擺手,跟沈殮交代了一下。
“你可彆想跑,咱們寨子有烽火台,往上麵一站就能望十裡地,你隻要敢跑,抓回來了就……”圓臉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沈殮很識時務,連連點頭,然後搓搓手,問,“那大哥……你這有稻草或者麥秸嗎?”
圓臉莫名其妙:“要那玩意做什麼?”
沈殮:“我這不是估摸著要住幾天嗎?想編兩雙草鞋,到時候路上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