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會兒，又換了另外一名丫鬟把藥端了過來。

這回顧譎終於沒有再發脾氣了，將那一碗黑糊糊的藥一飲而儘。

放下碗漱了口後，夢秋聽見顧譎在那自顧自道，“沈卿的夢想是要考取功名，孤聽說八月秋闈巡考的考官裡有個叫紀元遠的曾是先皇的門生？”

她口中說的先皇便是她那臭名昭著的親爹厲帝了。

當今天子繼位不正，當年是打著清君側的口號被厲帝禪了位，繼了大統。

或許就是這個原因，“先皇”二字便成了某種禁忌，除了顧譎以外無人敢提。

畢竟厲帝活到成年的子嗣隻有顧譎一人，靈帝再小氣，總不能讓做女兒的不提自己親爹吧？

可能提歸能提，誰也想不到顧譎提及的方式是這樣。

夢秋頓時嚇了一大跳，“殿下，科考舞弊乃是大罪啊！”

顧譎這個公主當的，隔三差五就要惹出點事來，毆打朝廷要員都是小事，而今竟然心思都動到了科舉上來。

靈帝隻有顧譎這麼一個侄女，顧譎再怎麼犯事，他都沒有動過真格。

或許在今上看來，隻要顧譎不謀反就可以了，旁的再荒唐，也不是不能原諒。

但科考舞弊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在婺朝，科舉舞弊視同謀反啊。

夢秋噗通一聲就跪在了顧譎身前，“殿下，殿下三思啊！”

整個婺朝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落陽公主繼承了她親爹厲帝的荒唐，活了二十年，一件正經事沒乾，每日不是到處收刮美人就是訛人錢財。

一個公主，外頭的風言風語竟然比十個王爺加在一起還要難聽。

可見有多難伺候。

“陛下前些時日才斥責了您，要是讓陛下知道，您為了一個秀才，想在科舉中舞弊，他他他……不，是那秀才落不著什麼好果子吃，陛下知道了後定然是要殺她明理的呀！”夢秋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就怕勸不住顧譎，讓她真去動了這歪心思。

到時候皇上或許看在骨肉親情的份上能放過顧譎，可公主府的其餘人估摸著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靈帝護短這是誰都知道的事。

不然就顧譎這荒唐樣，換個皇帝的話她腦袋早不知道搬了幾回家了。

“你說得對。”顧譎雖然荒唐，但對自己看上的人向來掏心掏肺，夢秋勸她的話勸到了她心坎上，她沉思道，“沈卿原本對我就有些愛搭不理。她這人有誌氣，心高氣傲，要是我為她走了後門，她知曉了，定然會氣惱。”

她說起瞎話來一點也不違和。

在她口中，仿佛自己出門一趟後就真對一個名不見經傳且相貌平平的秀才動了真心。

左右她乾得荒唐事也不少，這事雖然離譜，但放在她身上倒也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