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將 誰說女子便不可守護河山呢?……(1 / 2)

“真正有價值的追求?”郗如抬起頭,看向郗歸身後的輿圖,“那便是您的追求嗎?”

話音落地,郗如看到郗歸綻放出一個分外明麗燦爛的笑容,她從未見過這般好似在發光般的姑母。

郗歸嘴角上揚,也看向了那副輿圖:“你看,這浩浩河山,難道不美嗎?”

那是一副泛黃的輿圖,上麵不僅有如今的江左,還有已被異族侵占的北方。

郗如看到輿圖上有著不少或黑或紅的標記,顯得陳舊而斑駁。

她心裡覺得,如此這般的一副輿圖,實在稱不上“美”。

郗歸看出了郗如眼中的不認同,她拉著郗如的手,走向門邊。

門外春雨淅瀝,草色萋萋。

她深吸了一口混雜著泥土與草木味的濕潤空氣,含笑看向郗如:“阿如,這就是河山。河山是一草一木,一夫一卒,是入目可及的一切,是我們的人間。”

“所以我們應該守護河山?”郗如稚嫩的嗓音在郗歸身側響起。

“對,我們要守護人間。”郗歸如是答道。

“可我們是女子呀!”郗如的小臉皺了起來。

“誰說女子便不可守護河山呢?”郗歸反問道。

郗如想到了謝墨房中的輿圖,幼小的她,對守護河山的理解便是沙場征伐。

於是她問道:“女子也可以做將軍嗎?”

郗如仿佛感到有什麼東西在自己胸中滋長,可是又說不出來,於是隻好期待地看向郗歸,希望她能明白自己說不出口的感受。

郗歸再次笑了:“為什麼不可以呢?商王武丁的王後婦好,曾多次帶兵征伐,先後平定鬼方、羌方、土方等地。北方有位名叫木蘭的女子,替父從軍,不讓須眉。她們不都是女將軍嗎?”

郗歸說這些,並非為了誘導郗如成為一名女將。

她隻是發自內心地覺得,郗如這樣的出身,原本就有著比普通女子更多的選擇機會,所以更該自覺地去尋找人生的價值。

她不希望郗如像曾經的自己那般,甘心沉溺於華服美飾的生活,渾渾噩噩地蹉跎多年。

郗如反複咂摸著郗如方才講起的兩個故事,不解地問道:“可是姑母,木蘭這樣厲害,最後卻還是沒有留在朝中做將軍,而是回家‘對鏡貼花黃’?”

“那不一樣,阿如。”郗歸輕輕撫摸著郗如的小手,給這個不儘如人意的結局換上了更加溫馨的意味,“在南征北戰的日子裡,木蘭見過了太多的殘酷和鮮血。所以當沙場不再需要的時候,她更願意千裡還鄉,享受那種屬於普通人的天倫之樂。就像讀書人雖然渴望為官做宰,卻也希望能夠在經綸世務、功成名就之後,種豆南山,享受田野之樂。”

郗如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郗歸又隱去朝代、為她講起了平陽昭公主的故事。

“這世上果真有以軍禮下葬的公主嗎?”

郗如不可置信地問道,她簡直不敢想象,自己如果擁有這樣的殊榮,會多麼地開心。

“會有的。”郗歸輕聲答道。

沉浸於心事之中的郗如,並沒有意識到郗歸話中的模棱兩可之處,她滿心滿眼,都是平陽昭公主的七萬娘子軍。

“如果我可以,如果我可以——”郗如無聲默念,心中一陣洶湧澎湃。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猛地清醒過來,慌張地說道:“姑母,阿如失態了。”

郗歸摸了摸郗如細軟的發絲:“沒關係的,這樣的奇女子,誰會不神往呢?姑母也喜歡她。”

郗如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像我們這樣的普通人,也可以如平陽昭公主那般嗎?”

“姑母不知道我們會不會像她那樣厲害,但姑母知道,每個人的人生都是一張白紙,隻要我們努力去書寫,就會有無限的可能。”郗歸鋪開一張宣紙,執筆取墨,勾勒出一株蘭草,“阿如,聖人有雲,繪事後素。隻有我們勤於修己,自成美質,才能將人生繪成絢麗的畫卷。”

郗如重重點頭:“姑母,我會好好做的!努力讀書,努力修行,讓自己擁有真正的美質。”

“好,姑母相信你。《詩》雲:‘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郗歸取下頸間的玉佩遞給郗如,“阿如,姑母將這塊玉送與你,願你黽勉求進,修成嘉言懿行。”

郗如開心地接過玉佩,她感覺得到,今天的姑母要比平日裡更加喜歡她,原來她之前從來沒有真正得到過姑母的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