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傳聞中的朱衣公子 桃子,……(2 / 2)

仰他 垚先生 5832 字 8個月前

“好嘛。這是把我們鎖起來了。就這麼怕我們到處跑嗎?”謝淵轉頭問溫朔,“你是偷偷學師父的神機之算了吧?”

溫朔低垂著頭,沉眸凝著夜明珠,“我也想知道。我就是有一種感覺,那裡有這樣一個東西。”

“你真的沒來過了了書院?”謝淵頓一頓,“老實說,我覺得小林子認識你,而且對你有點莫名的情緒。蛾眉月被劍釘在匾額,怎麼說——呃——很像你的作風。”

桃萌細細打量溫朔的神態。

裝傻充愣並不是溫朔的作風。

因為夜明珠,溫朔此刻是暗室裡最亮的光源,他一襲黑袍,光華在他低垂的臉上流轉,黑與白此刻在同一具挺拔的身軀上交錯展現,“隻有半個時辰。找漱月犬為先。留意到蛾眉月、朱衣公子的記錄,可相互分享。”

嗯,這就很溫朔,務實!

三人開始翻看堆積成山、積滿灰塵的書冊。桃萌看起來翻得最認真。謝淵翻書頁翻得像半朵花,走馬觀花遊覽。溫朔隻掃一眼書冊的扉頁就丟開。

溫朔最先有收獲,“按賬冊記錄,長久以來,這座書院受神秘捐贈人供養。每一筆銀子何時收到,收到多少,用於何處,都有詳細記載,卻唯獨不留捐贈人姓名,僅以符號代表。”他的指尖摸了摸書冊上的某個地方,“這上麵有彎月的記號。他每年寄送一百兩銀子到書院。月亮的記號消失在十七年前,那個時候正好是———”

正好是——

溫朔送蛾眉月上魁星閣受審的那一年。

自從知道了了書院,蛾眉月做了這座書院的供養人。

這麼些年,桃萌仍是每年寄一百兩銀子到了了書院,唯二不同的是蛾眉月的標記換成了桃子,林舒不知道真相。

謝淵連連搖頭,“朔朔,你這是走火入魔了,不相關的事情都往狐狸精身上套。你想為他歌功頌德。桃子可要傷心的。”

如果溫朔再往下翻幾頁,他就不會隻見彎月,而是見到桃子。可他就是沒翻過去,用手指反複摩挲舊時賬上的圖騰,然後,輕輕掩上書冊,端放在手邊。

桃萌眼睛盯著手裡的書冊,神思卻不知飛到哪去了。

他在努力回想,留在書院的兩個月,是否見過九命貓和漱月犬?

可事實上,書院裡的精怪太多了。他隻是片竹葉,偶然被風吹到書院的瓦上,風再一吹,就飄然離去。

和師兄師弟不同,桃萌知道自己在找什麼。他認得林舒的字,林舒有寫日誌的習慣,如果書院有秘密,隻可能在那上麵找到。可這些都是舊賬,林舒故意把桃萌引到了錯誤的地方。

桃萌決定換一種方式來點醒溫朔和謝淵。

桃萌把臉埋在展開的書冊後麵,“書上說,了了書院的學生不僅有凡人,還有化了形的精怪。書院收的學生都是貧家子,他們讀書不為揚名,隻求安身。而比這些人更低人一等的是小精怪,他們靈智雖開,卻大多孤苦無依,若無人授業解惑,難免走上歧路,萬劫不複。他們讀書,是為立命。”

“不問出身,收留喪家之犬,挺好。”謝淵道。

桃萌丟掉那冊書,又打開一本,舉過眼睛,叨叨:“書上說,學院為了經營下去,的確會接收捐贈。但善心人裡也有精怪,所以,未免惹上麻煩,就都以符號做標記。”

謝淵突然喊了一聲,“這裡竟然有好多藥方。這種東西也需要收藏嗎?”他雙指夾起一張紙,在空中抖一抖,“每日要用膏藥敷雙目一個時辰——用這方子的人怕是個瞎子。”他把紙張隨手彈開,“垃圾。”

桃萌三步並作兩步,從空中托起慢慢飄下的藥方,疊成手掌大的方塊,塞進衣襟,“這方子是古方,求之不易。我先存著 以備不時之需。”

謝淵翻了一陣就無聊了,打量過兩人後,說:“朔朔,你偷懶。縱然你一目十行,也不可能看這麼快。”

溫朔黑瞳又掃過一冊書的封麵,直接丟開,“撇開無關的典籍,是不是日誌隻要看封麵。扉頁上有年曆。你入學年限前後推十年的記錄才是我們要找的東西。”

“還是你精。”謝淵開始學著溫朔的樣子掃視封麵和扉頁。

這時,溫朔拿起一本破書,黑眸亮了一下,翻開,連續掃了好幾頁。

謝淵湊上去,“這本有戲?”待看到書上的內容,震驚地喊,“《論語》!!這東西能幫我們找到漱月犬?”

“這不是普通《論語》,而是春秋時期的初版《論語》。”見謝淵一臉迷茫,溫朔補了一句,“和後世流傳的版本不一樣。”

溫朔還在一頁一頁往下翻《論語》。

好吧,收回溫朔務實那句話。

桃萌抬頭,環顧無邊無儘的書冊,半個時辰怕哪裡能看完。

死了的蛾眉不能向林舒去討人情,否則,一個謊言要用一百個謊言去圓。

謝淵雙指夾住論語的書邊,試著抽了幾下,抽不動,“書呆子咱們待會兒再做!”

“彆動。”一瞬間,溫朔的整個身體都被釘在了原地,桃萌遠遠睨著溫朔,感覺他的魂兒都在此時此刻顫抖了一下。

桃萌開口:“師兄,你找到什麼了?”

溫朔道:“我來過書院。”

桃萌悠長地、鬆了一口氣地“嗯”了一聲。

謝淵問:“因為這書你讀過?”

溫朔抬起手臂,把破舊泛黃的書冊翻過來,對準桃萌。

桃萌看到兩頁書縫裡夾了片竹葉——那竹葉上寫著一行行蠅頭小字。那字他認得,是溫朔的。

溫朔道:“我不隻讀過這冊書,還批注過。”他低下頭,“從雪夜赴宴金陵起,我的記憶就變得模糊。淵師弟見了也不認得。我隻記得父親的訓斥,後來,眼前就變成無邊的暗。父親說,我被妖物所傷,昏迷了幾年。”

原來是真的忘記了。

桃萌心裡泛起漣漪,明明是好事,卻有點不甘心。

蛾眉月與溫朔之間留下的都是痛,了了書院是唯一的溫存,僅僅是這一丁半點的美好卻被陰差陽錯地抹去了。

那些雲散了,那些風離去,那些凝聚在屋簷下的雨珠鑽入青磚地縫。歲月生長,兩兩相忘。

謝淵抓來桌案上的夜明珠,對著竹葉照了又照,“嘖嘖嘖”一陣搖頭,“我就說小林子人挺好的,怎麼對你這麼冷淡。看來你不僅來過書院,還和他結過仇!”他抽出《論語》,丟到一邊,盯著溫朔,“所以,朔朔,你在送蛾眉月上魁星閣前,就和他打了一架。你把他釘在匾額上。你就是朱衣公子。”

桃萌又隨手拿起一本書,蓋過頭頂,“書上說,謝淵入學的那一年,一名叫溫藏弓的少年也入了了了書院。他和林舒住一間寢舍。某年元宵節,有名學生懸屍於梁。溫藏弓與林舒一路追查,發現是有老師脅迫學生賣夜給財主。那名學生不堪折辱,羞憤自縊。溫藏弓以身為誘,一人一劍,在夜宴之上斬殺一百零八妖邪。”

“抓什麼是什麼,黃金小右手——桃子!”謝淵豎起大拇指。

溫朔朝桃萌走過來。

桃萌立刻把書丟到書堆裡。

溫朔手指扣住他的手腕,“桃子,三本書裡你拿倒了兩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