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傳聞中的朱衣公子 桃子,……(1 / 2)

仰他 垚先生 5832 字 23天前

“去找林舒問清楚。”溫朔猛地轉身,飄起的衣袍“啪”一聲打在迎麵而來的桃萌膝蓋上。

“師兄——”桃萌嘴裡啄著這兩個字,仰頭,盯著那柄生鏽泛紅的劍和開了叉的狐狸皮毛,隱隱就覺得腹部的舊傷疤癢,他用指尖悄悄撓了撓,才覺得好受些。

“朔朔的狐狸精還魂了,還不跟過去看看?”謝淵上來勾住桃萌的脖子,“被偷了可彆找我哭鼻子!”

“我們不是在找逍遙郡君的來曆嗎?我覺得,不該——啊。”桃萌慘叫一聲,腳後跟摩擦著地麵,被謝淵拖到前院。

四四方方的院子中,林舒已經燒完了紙錢,他正低頭撥弄盆裡的銅板,每一文錢都要用指尖戳一下,仿佛是怕銅錢有假。

溫朔問:“你剛才對我說,你怎麼回來了。你曾見過我,在什麼時候?”

林舒頭也不抬,把銅板鋪在手心,手掌撥動,銅錢豎成一串,他仔仔細細數了個遍,心不在焉道:“哦?我說了?不記得了。可能你聽錯了。”

溫朔問:“蛾眉月來過書院?”

林舒從袖中扯出一根紅線,線頭從排列整齊的孔心穿過,仔細打好結,將一吊錢攏進袖子,抬起清眸,凝視溫朔了好一會兒,“不認識。”

謝淵插嘴:“他是指七元厄運星君。”

林舒點頭“哦”了一聲,“多虧謝小世子提醒,原來他叫蛾眉月啊。沒錯,厄運星君來過,被朱衣公子用劍釘在匾額上,然後,跑了。”

溫朔問:“朱衣公子和蛾眉月是什麼關係?”

林舒道:“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最是隱秘。他們什麼關係,隻有當事人知道。”

“當事者迷,旁觀者清。”溫朔步步緊逼,“朱衣公子為何要殺蛾眉月?”

殺蛾眉月?

桃萌訥訥盯著溫朔。

他怎麼會這麼想?

世人誤會朱衣公子斬殺厄運星君,是因為他們隻能看到一柄劍將狐皮釘在匾額之上。他們憑著眼見的果推論前因,又為書院造勢,編了一部書。

世人的誤解情有可原,怎麼身為當事人的溫朔也人雲亦雲?

桃萌更加迷惑。

他真的不記得了?

“盤水鎮上有個說書人,故事講得特彆好。要聽朱衣公子的傳奇誌異,他連說帶唱,專揀好聽的說。”林舒言至此,咳嗽了一陣後,接著說,“我想,半個時辰到了。若是各位貴客對書院掛心,可捐些銀錢資助家境艱難的學生。若是隻想好好參觀院子,三月起,任何人可自由出入書院。日頭西沉,我還要整理寢務,恕不能遠送。”

林舒直接轉身,袖子翩飛,從涼快的廊下穿入後堂。

桃萌喊住林舒:“林院士。書院有記錄每日雜事的誌錄。院士看起來對學生頗為關心,想必事事親為,書院的樁樁件件都該記錄在案。我們想在書院宿下。方便的話,查閱一下誌錄。給錢。”

謝淵聞言,立刻雙腿扒開□□蹲,他往懷裡一掏,“啪”一聲拍下一塊大金磚在地上。

金磚撞擊青磚的悅耳聲響終於引得林舒回頭。

謝淵挑起半邊眉頭,“小林子,我認識你不是一年兩年,最是了解你的脾氣。住宿費,夠你們整座書院吃一整年的了。”

林舒轉過來,把雙手往腹前一揣,夾雜著竹葉清香的風輕輕掀動他的衣袖。

“啪”一聲,謝淵又拍下一塊金磚。

林舒露出笑容,但隻有一點點。

啪啪啪——

謝淵連拍好幾下,金磚疊起來,都把謝淵的臉給遮住了。

領遊客參觀書院的男子從後院走出來,一看到滿院子金光燦燦的金子,係著紅綢的竹枝垂下來,頭也歪下來,眼睛都直了。他隨手晃動手,趕其他人走。他的眼裡再也沒有人,隻有耀眼的金子——在發光。

林舒向男子飛了個眼刀,“要入夜了,彆惹是生非,走!”

男子跳著腳從謝淵身邊蹚過,鑽入石屏後,又彎腰冒出頭,半張臉露出來,半隻耳朵尖翹起來,陰森森盯著謝淵。

“還不足興?你可真夠貪的。不會是想讓我用金磚把你這院子重新鋪一遍吧?”謝淵抬手,又變出一塊磚,疊到最上麵,“哄”一聲,金光閃閃的山果然塌了,將古老脆弱的青石磚砸個粉碎。

“謝小世子破費了。你們跟我來。”林舒走過來,用棉被把金子遮起來,“書樓裡,舊錄誌與賬冊堆雜,不能點蠟燭。離入夜還有半個時辰。這半個小時時辰內,你們可隨便翻閱書冊。而後,我帶你們去以前住過的寢舍。”林舒跨上廊階,又轉過身,“謝小世子,你把磚砸穿了,我得找人修繕,這另算一筆銀子。”

謝淵“嗬嗬”了兩聲,一手捏兩片衣襟,拎起來,垂眸打量自己敞開的衣襟內,“草(一種植物),都快被小林子掏空了。”

桃萌一個勁地盯著謝淵薄薄的衣衫看。

他想,淵師弟是怎麼變出比人還高的金磚的?另外,這麼多金子肯定很沉吧?可他禦劍起來還嗖嗖地往前躥,真夠厲害的!

謝淵彈起來,敲了下桃萌的腦袋,“彆看了,壓得人喘不過氣的是老子,不是金子!辦正事要緊。你看,朔朔走得比風還快!被狐狸精一鬨,他肯定要把這座書院翻個底朝天。”

林舒領著三人來到一座木頭已經腐朽發黑的書樓門前,書樓匾額上書“天一”二字。

林舒先用手推了幾下門,門推不開,他轉而用肩膀去撞,“嗙嗙嗙”撞了三下,門沒撞開,一陣灰揚起,他吸入後,猛地咳嗽。桃萌上前幫忙,試著和林舒一起啟門。兩人推了一陣,還是推不開門。

溫朔很自然地垂下黑眸,目光落在門板的下方,待他看到一小片木閘時,他身體明顯呆滯了一下。

謝淵揪住溫朔異樣,順著他目光移目,立刻“嘖”了一聲,“門下有個木閘,你們不打開,肯定推不開門啊。”他蹲下,用手指頭撥開木閘,門“吱呀”一聲,不用推就開了,謝淵轉過頭,“朔朔,你怎麼做到的?這種小機關也留神。哦,你的眼睛能看到常人不易察覺的東西。”

林舒道:“天一樓每年曬書日才啟門一次。我都不記得門是關不上的,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就裝了個木閘,防止風把門吹開。”

林舒引三人入書樓。

天一樓裡黑咕隆咚,夕陽之光斜射進去,一遝遝書冊堆成山,露出淡黃色的一角。

謝淵抱怨:“這麼暗怎麼找?”

林舒說“藏書太多,怕燭火迸下火星子。”

溫朔走到一張缺了腳的書案邊,低頭,抽出一個抽屜,直接掏出一顆拳頭大的夜明珠。

明珠之光又柔又亮,縱然有燭火,也比不過這樣一個寶貝。

林舒愣了一下,“一定是某個學生夜讀時留下的。”

溫朔問:“左右不會是淵師弟。撇開他,書院還有其他世家子弟?”

“隻要銅板夠,誰都能進書院讀書。書院建成百年,人來人往學子無數,總有人深藏不露。”林舒退出來,“半個時辰後,我在門外等候三位。”他關上門,“哢嚓”一聲,撥下了門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