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抵能猜到係統想要讓我塑造怎樣的一個男主人設。是一個不管什麼樣人設的女主,一旦愛上他,就會猶如飛蛾撲火一般為他死去那樣的人。是擅長玩弄人心的高手,看透了人性的所有麵所以天真又殘忍的人,說著極致溫柔的話語,卻可以做出極致冷血的事情,掌握著所有事情走向、完全運籌帷幄,這樣的一個……極致孤獨的人。
在寫下開頭以後,我跳過了所有起承轉合,先落筆了這本書的最後一段。
——明明是身為人質這樣柔弱不堪的存在,少女卻露出一抹堅韌不屈的笑。“我是不會成為他的絆腳石的,更不會成為他的弱點。如果你們以為他會因為我而對你們心軟,那就——大錯特錯啦!也許他會,也許他不會,但是我並不想看到那一幕的到來。這一次就讓薛定諤的貓,永遠的留在盒子裡不要被打開啦!”
——她張開雙臂,在這棟熟悉的仿佛被世界遺忘的危樓樓頂的邊緣,對著敵人微笑。呼嘯而過的風揚起她白色的裙尾,9厘米的子彈像凝結成冰刃的鋒利的雨擦過她的臉,穿透她的身體,而她毫無眷戀的向後仰,像斷了線的風箏朝著地麵墜落。
——就在落地的最後一瞬間,機車轟鳴的引擎在耳邊響起,意識陷入黑暗以前,她好像陷入在了一個溫暖而令人心安的懷抱裡。
——上部·完
***
係統君圍觀我寫完了整部《黑/幫大佬的金絲雀·上部》,並且進行著實時反饋。它時而尷尬到摳腳,時而被我的構思震撼到接連‘哇啊啊啊啊居然可以這樣嗎!’
在最後收筆的時候,係統罕見地給我放了串煙花。我被360°的煙花聲炸的頭暈。
【真的想不到呢!小晴居然能寫的如此尷尬中二與此同時又如此的青春疼痛,明明中間的起承轉合好脫離現實,但是開頭結尾又那麼接近現實,真的是一部……雷人又驚為天人的作品哇!】
我聽著係統一通分不清褒貶的驚呼,認認真真的把最後的完稿提交給了小說大賽,順手投遞給了橫濱最大的那家出版社,雖然並沒有抱很大的期望,就當練手了。
我沒有想到我真的收到了小說入圍新人大賽前三的通知,並且收到了出版社編輯要和我簽約的郵件。
‘一定會大爆的!相信我!今年最火的現象級青春戀愛文學鼻祖一定會是你,mafia夫人!’
現在想想這個筆名,真的好中二啊!
【那麼羞恥中二的情節你都寫的出來,區區筆名算的了什麼。】係統不留情麵的嘲笑我,似乎是在報複我不管它死活寫出來的某些情節。
畢竟是標榜著甜文的小說,於是我忍著頭皮發麻的尷尬,寫出來了一些十分少兒不宜的擦邊場景,不過都是發揮了我文學係高材生的文筆,用很唯美的描述去寫的呢!
我沒有理會係統君的嘲笑。幸好我沒有聽它的話寫出來什麼虐戀情深的情節,不然怎麼可能會入圍,還賺到了一筆意想不到的不菲的稿費呢!
【你就一點也不怕……真的mafia的人讀到你寫的這本書嗎?比如說這本書如果風靡了整個Port Mafia之類的……】
我理直氣壯:【我寫的是虛構的世界裡的虛構黑/幫和虛構的黑/幫大佬,文學創作最忌諱現實代餐!】
我不知道為什麼我的係統這麼擔心真·黑/手/黨讀到我的小說。我一點也沒有這個擔憂。拜托誒,大佬們這麼忙,哪有時間看我這種青春戀愛文學?
而係統的聲音在這次新人小說獎的獲得者出現在演播廳門口的一瞬間戛然而止。
——紅褐色頭發的青年,五官英俊,眼神沉穩平靜,下頜的一些胡渣讓他整個人顯得更為成熟。
啊,是這次超過了我的第一名呢!
【啊,果然是他。】係統喃喃自語。【織田作之助。】
我一個健步跨上前,朝麵前的青年伸出手,笑眯眯道:“您好您好,拜讀您的作品以後真的是甘拜下風呢,恭喜您獲獎呀,我是這次比賽的第二名,也來參加采訪呢。”
他看向我的手,遲疑了一會兒,緩緩回握住我的手:“您好,您是……mafia夫人?”
我後悔了,這個筆名,真的——太羞恥了。整個喧囂的演播廳等候室似乎都安靜了幾秒。我完全能感受到幾縷工作人員瞥向我的火辣辣的目光,震驚的上下打量。
我儘力保持著嘴角得體的微笑:“您叫我晴子就好了。區區筆名,無足掛齒。”
他似乎看出來了我的尷尬,也緩緩笑了:“寫的很好呢,晴子。叫我織田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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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隻有對mafia毫無了解的人才能寫出如此優秀的,超越現實的作品。”
織田先生耿直地看向我:“我也有幸拜讀了晴子小姐的著作,儘管從現實邏輯來講有許多漏洞和不可能實現的地方,包括人設也過於理想化,但是正因如此,才如此引人入勝。結尾更是點睛之筆,讓人忍不住的去期待下一部會發生些什麼。”
這個人……他真的好真實,好誠懇啊……我怔楞著,不知道該回些什麼。
“織田先生很了解mafia嗎?”我問他。
他聳了聳肩:“啊,還算比較了解吧。”
織田先生還是一副沒有睡醒的模樣,平靜地陳述著他心裡mafia的模樣。
而儘管他沒有明說,我清楚地明白他說的mafia,隻有一個——Port Mafia。
“他們就像太陽下山以後的黑夜,無處不在,無孔不入。他們的敵人不會有好下場,挑釁者和反抗者也會死的很難看。黑手黨會割破他們的喉嚨再倒掛在街邊示眾,讓他們血流滿地,讓路過的人都清清楚楚地看見反抗黑手黨是什麼下場。”
導演助理向我們走過來,招呼著我們準備開始進行采訪。
在站起身前,他最後扔下一句話,依舊是那樣的平緩:“晴子小姐書裡的男主角太溫柔了。Mafia的首領,可是這座城市黑暗的化身——或者說,他就是黑暗本身。溫柔,是那個人最不可能擁有的特質。”
那種對世界的虛無感在此刻忽然湧了上來。我總覺得從織田先生的嘴裡,不應該聽到這樣的評價,對待敵人一樣的評價。
我晃了晃腦袋,把這個一閃而過的荒唐念頭晃出去。
織田先生說的對,也許現實世界裡的首領的確是黑暗本身。但是,說不定呢!
誰說做mafia的人就不能喜歡和女朋友貼貼了!殺人和貼貼也不衝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