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織田作之助】(1 / 2)

寫小說,最重要的就是人物設定了。人設要立住才是一本成功小說的開端。而言請小說,最重要的就是男主了。

所以,一個隸屬於黑手黨,每日生活在血腥與暴/力裡少年該是什麼樣的人設呢?可惡!我對mafia完全不了解啊,僅有的了解,也隻有那天……玲子死去的那一天了。

【聽我的小晴,咱們來個虐戀情深的短篇合集,雖然拿不了新人獎,但是絕對比賽能衝進前三!小日……咳日子就是喜歡充滿鮮血和眼淚的悲劇啦。】

我停下敲鍵盤的手,冥思苦想:【可是我真的很難想象黑手黨大佬是個戀愛腦誒?一個統領著一個堪比政/府機構的黑暗帝國的男人,怎麼想都不是那種會整天圍著女人轉的人啊喂?他應該也不懂得什麼是愛吧?就算喜歡上誰,最多也是一種好奇,新鮮感?】

係統循循善誘:【唔,男主的確不是一個戀愛腦人設,在最開始的時候,也確實不懂得什麼是愛。你知道虛無主義嗎?所有生命都會迎來終結和湮滅,一切擁有的都會一同粉碎成灰,世間萬物都轉瞬即逝,春夏秋冬的輪回永不止息,所以作為個體存在的意義本身是什麼呢?】

——【是沒有意義哦。男主太聰明啦,把所有的事情都看的太通透了,如果一件事情在開始前,你就已經清晰地看見了它的結尾,那麼在體驗這個事情的過程中,你還能感受到快樂嗎?感受不到哦。】

我想了想,的確是這樣的。就像一本翻閱完整的小說,在閱讀過一遍知道了所有事件的發展和結局之後,再去讀第二遍的時候就會開始索然無味起來了。

【所以,他才會在死亡裡找尋生的意義呢。可能就是因為如此,他才會對喜歡將所有一切事物賦予意義的女主感興趣哦。愛情最初的萌芽,不就是從好奇開始的嘛。】

啊,聽起來的確好有道理。但是這種複雜又深刻的角色不是我這種人能寫出來的啊可惡!這樣一個內核已經悲傷的讓人想要流淚,在黑夜裡徘徊、在泥沼深處行走、滿手鮮血的人,這樣一個找尋意義卻得不到任何救贖的角色,得讓寫出來桐原亮司這種人設的東野圭吾大神來寫才能立的住吧。

花間晴子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東大文學係在讀的高材生罷了。而且真的完全不了解mafia啊!

我冥思苦想,決定屏蔽掉係統在我腦子裡絮叨,終於敲定了這篇小說的名字,簡潔清晰有力:《黑/幫老大的小嬌妻》

係統開始瘋狂咳嗽:【咳咳咳咳咳咳!你這、你這……好羞恥的名字啊啊啊,你就不怕真的黑/幫大佬看到會是什麼反應嗎!!】

我笑的無所畏懼:【怕什麼怕!咱們這不是新人小說獎嘛,黑/幫大佬們都忙著殺/人越貨,根本就沒有時間和心思看小說好吧。】

而且像這種言情文,定位本來就是給女孩子們看的吧!

我不管不顧係統君在我腦海裡無力的勸阻,文思泉湧,洋洋灑灑下筆如有神。

係統此刻一副被拔了總電源馬上要被消除存在一樣的生無可戀,顫顫巍巍:【寶,這個題目……還有這個……文章簡介……咱們,真的不考慮改一下嗎?】

唔,有什麼問題嗎?

我重新閱讀了一遍我的文章簡介,抑揚頓挫:“他,K君,明麵上是X集團的總裁,暗地裡卻是掌握著東亞最不能招惹的黑暗帝國王者,最為年輕的繼承者,對外冷酷無情!殺人如麻!是敵人聽見名字都會害怕到腿軟的存在,直到那天在咖啡店邂逅了她,小A,一個眼睛像黑瑪瑙一般澄淨的女孩,笑起來有兩個可愛的小梨渦……”

在我念到最為經典的掐腰壁咚吻情節時,係統君終於崩潰了,咳的像得了肺結核:【人設OOC了我的寶,這不是在綠巨巨網站啊!這是男主他得了失心瘋都不可能做出來的事和說出來的話啊啊啊啊啊。】

身為作者,最討厭彆人對自己的角色指手畫腳了。某綠色網站上紅的一塌糊塗的戀愛文不都這樣嘛,各種壁咚啊、掐腰吻啊、啊對,還必須要有一個最經典的設定——圈裡眾人對女主的不屑,調笑著說:‘不過是太子爺養的金絲雀’之類的話。

我果斷的把小說名字改成了:《黑/幫老大的金絲雀》。

【你會後悔的。】係統勸阻無果,斬釘截鐵的和我說:【我就等著你尷尬到腳趾摳出一套大彆野那一天!到時候彆怪統統我沒有勸你!】

我撐著下巴,望向晨光微熹的窗外。【那統君你覺得男主會對女主做什麼事呢?】我並沒有改文的打算,大綱定下來了就會那麼寫。但是聽著係統的那些話,似乎它很了解mafia,親眼見證過mafia的處事風格一樣?

我讓它說的時候,它卻又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了:【這、這……大概會拉著女主,咳,殉情之類的吧?當然啦,男主真的很難相信彆人呢。如果女主身份恰好在男主的對立麵,那就是真的很慘啦嗚哇。所以說,這種背景,無腦甜文的邏輯根本不通順啊寶……】

太陽穴猛地刺痛了一下,有什麼模糊的畫麵在眼前閃過。

——墜落……穿透空氣的阻力,被地心引力向下拉扯著墜落

——嘩啦

那種被冰冷的河水淹沒口鼻的窒息感,忽然而然地湧了上來。光線在水下斑駁成幻影,有誰咬破了我的唇,疼痛、窒息感和滿嘴的鮮血交糅在一起。

又一道殘破的畫麵閃過。

廢棄的大樓樓頂,有誰輕笑著看我,漫不經心的將槍口對準自己的太陽穴,語調輕快的仿佛在遊樂園散步,鳶色的眼底卻氤氳著那樣沉鬱的哀傷,潮濕而空茫,像是在渴望永遠不會到來的白天。

——“我們來賭命吧。”他笑著說,我冷汗涔涔的發瘋似的上前想要奪下來手槍,他卻像風一樣輕巧的躲了過去,毫不猶豫的扣下扳機。

——哢噠。

心跳和槍響重合。

是空槍。

“你想死嗎!!”我聽見自己嗓音破碎的對那個人吼到。

我上前緊緊拉住他的手,他溫柔地回握,與我十指相纏。

我們在岌岌可危的危樓邊緣擁抱。樓頂的風好大,呼啦啦,我看著被風卷起的枯葉破碎的向遠處墜落。

——然後下一秒,他手裡的槍對準了我。毫不猶豫的,穩穩當當的,對準了我的太陽穴。

“下一局,該你了哦。”

【小晴?小晴我的寶你還好嗎嗚嗚嗚!】

我在係統哭哭啼啼的聲音中蘇醒。 【嚇死我了!剛才忽然一聲不吭的就暈過去了,我們趕緊去醫院吧寶!】

我搖頭,吃了片退燒藥後馬不停蹄地煮了杯咖啡。我沒有告訴係統剛才眼前閃回的仿佛親身經曆一般的畫麵。

記憶好像在緩慢的、一點點的恢複,像是一頭凶猛的野獸,被封印在了腦海的最深處,卻一直在怒吼著想要衝破封印。

快了,就快了,可是我還不想這麼快就放它出來。

我不喜歡黑暗,不喜歡鮮血,不喜歡疼痛,不喜歡背離,不喜歡謊言,不喜歡那種無可救藥的,比最狠毒的毒藥還要致命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