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這個晚上,我從未告訴過你我……(1 / 2)

反叛者對港口黑手黨的示威暴動,卻總是以普通人的性命,與反叛者們自己的性命作為終結。這真是一出黑色幽默。

我牽著他的手,小心翼翼地貼著牆一點點往外摸索著走。樓下的槍聲已經趨近於無,隻剩下鼓點敲擊著心跳的EDM背景樂從殘破的音箱流瀉而出,滋滋啦啦。

我暗自慶幸提前蒙住了他的眼睛,沒有讓他看見這片戰後的殘垣。

空氣裡四處漫溢著鮮血的鐵鏽腥味,和槍的硝煙、迸濺的腦漿與內臟混淆在一起,那股無法形容的臭味直衝腦門。

到處都是屍體和傷員。

我真的不是什麼同情泛濫的人。

但是當我路過牆角那個捂著腹部,腸子黏連著血從傷口不斷湧出而不住哀泣的學生妹;跨過一具似乎是逃跑時被子彈擊中了後腦勺的屍體、鞋底踩上疑似那具屍體黏糊糊的腦漿時——洶湧襲來的悲傷像無處不在的空氣將我包圍。

我嘔了兩聲,卻什麼也沒有嘔出來,最後隻能發出那種聽起來快要吐的乾咳。

往前跑的腳步卻從未停下,而他始終緊緊握著我的手,跟在我的身後,距離剛剛好,是往前邁一步就可以恰好從背後抱住我的距離。

戰爭似乎徹底結束了。一樓的槍聲已經完全止息。但是我還是不放心,在角落停下腳步探頭的時候,我的攻略對象就這樣自然而然的貼了上來——從一隻手牽著我的姿勢,變成了雙手環住我的腰那樣似乎親密無間的背後抱。

我居然一點也不抵觸他的擁抱。

這個認知讓我忽然產生了一種恍如偷/情的羞愧,我的男朋友在出差,我卻拉著另一個男人穿過戰場在逃命。儘管從嚴格意義來說——他才是我的男朋友沒錯。

“有點累了呢。”他抱著我,頭輕輕靠上我的肩,溫涼的嘴唇擦過我脖頸的肌膚,像一個吻。

圍巾悄無聲息地滑落,露出他沉鬱的鳶色眼眸,讓我想起來海嘯來臨前一秒的平靜。

他的眼神和他的擁抱一樣讓我無法呼吸,像致命纏繞的水流將我淹沒,被迫沉溺。

——我們深陷屍山血海,他卻對一切的死亡與鮮血無動於衷,隻想抱緊我。

這個一閃而過的念頭比剛才‘他似乎吻了我’的認知更讓我不寒而栗。

我沒有對這個念頭細想或深究。此刻我隻想帶著他離開這裡。

我細聲安慰他:“沒關係,我們就快出去了。放心好了,今天一定會讓你毫發無損的離開這裡,就算黑手黨的槍口對準了你,我也會擋在你的身——”

話真的不能亂說,搞不好就成了立起來的flag。

一隊高度疑似黑手黨的西服墨鏡酷哥們井然有序地抬著一具具屍體,和我們撞了個正著。

我把最後一個字像吞蒼蠅似的吞進肚子裡,如臨大敵,我在短短的幾秒之內已經腦補出來了好幾種我的死法。

包括不限於,被子彈射中腦門,被扼住咽喉窒息而亡,被一刀割喉血流身亡....

事態的發展卻朝著我完全意想不到的軌跡駛去。

這群看起來一隻手就能把我一拳打爆的西裝酷哥們在視線掃過我的攻略對象後,忽然默契而整齊地低下頭,如果不是他們抬著屍體的手空不出來,我幾乎以為他們會向我的攻略對象行禮——兢兢戰戰、恭恭敬敬的,就像戰士偶遇前來巡視的君主那樣帶著敬畏與惶恐的行禮。

“B...Boss....晚...晚、晚上好!”看起來似乎能一拳把我腦袋錘爆的西裝酷哥居然結巴了?

在這種地方,被一群究極像黑手黨的酷哥們喊Boss?

我的表情裂開了:“你究竟是——?”

就在一個完全荒謬又可怖的想法快要冒出頭的時候,我的攻略對象開口了:“沒錯哦。”

心跳幾近懸停在嗓子眼,難道他真的是——?

他微笑著輕描淡寫地說:“我是一家小小的安保公司的社長呢。他們是保安哦。”這樣說著,他帶笑看向那群瑟瑟發抖的西裝酷哥們,輕聲反問他們:“是這樣的,沒錯吧?”

“是是是,沒錯!”一個為首的酷哥狀著膽子替其他小弟們回答:“我們就是保安,負責維護這座城市的安全!”

我那顆似乎被絲線高懸吊起的心臟終於安穩落回了肚子裡。這下是徹徹底底鬆了一口氣。

我虛脫地發出一聲長歎:“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你們可算來了!嚇死我了剛才,還以為你們是港口黑手黨的人!”

我回頭看向我的攻略對象,於是錯過了身後那群‘保安們’不自在的表情——微微扭曲、看起來既愕然又迷茫,在聽到港口黑手黨這個詞以後更顯得尷尬和不自在。

“我還以為隻有mafia的人才一身黑西裝戴墨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