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到情人節。不是他的生日。也不是我的生日。更不是任何其他節假日啊……
【傻瓜。】係統溫柔地嘲笑我:【是你們的周年紀念日啊。計算出來他給你送情侶戒指的可能性超過80%哦~】
【他以為你一直在家裡哦。如果繼續往前走的話……】
我一手拉著太宰,另一手拽著麻衣,飛速跑進身旁的另一家店,另一家以項鏈和耳環出名,幾乎沒有任何人來買戒指的珠寶店——
Van Cleef & Arpels。
“誒?我也喜歡四葉草項鏈嗚嗚嗚就是好貴!”麻衣到時候沒察覺出來不對,開開心心挽著繪美理一無所知地逛起了這家店。
可是太宰……
那樣危險而冰涼的審視眼神,又像冬日的薄霧輕飄飄落在了我身上。
我拉著他一路奔向店的最裡麵。
【中也君從Cartier店裡出來了,馬上路過,再撐一會兒就好,他應該馬上就下樓了!】
“哇太宰你看這個耳墜好漂亮!”
我隨便指著展櫃裡一副流光溢彩的耳墜——璀璨的玫瑰金鑲著鑽石,孔雀石做以點綴,中間是四葉草形狀的粉色珍珠貝母。
隻是我好像忘了……
“啊,您真的很有眼光呢!”銷售員恭敬而誇張地邁著小碎步跑過來,隻是讚歎的感慨在眼神掃過我的耳垂後不確定地低了下去:“您是要買做禮物?”
太宰伸手溫柔地拈著我的耳垂,之前溫涼的指尖此刻卻滾燙,帶著一小簇火苗的溫度,他不疾不徐地笑著問我:“小晴似乎沒有耳洞哦?”
懷疑的種子像破土而出的藤蔓,溫柔而致命纏繞住我的脖頸,他眼睫低垂望著我,眼神裡棲息著最深沉的夜,壓迫著我,壓迫著心跳,壓迫著呼吸,壓迫著一切。
可是他把悲傷掩藏在最深沉的夜幕之下。
我在他想轉過頭看向店門口之前雙手捧住了他的臉:“沒有耳洞,所以想讓太宰當那個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替我戴上耳墜的人,可以嗎?”
哦,就讓我在這一刻把自己偽裝成一個可惡的拜金女吧。
“我也想收到男朋友的禮物呢~太宰不會不願意為我花錢吧?”
其實真的是假話。就算他破產了,他一無所有,我也會陪在他身邊的。
“愛”是太神聖的字眼,怎麼可以被世俗的金錢所褻瀆呢。
他委屈地微微睜大了眼睛:“怎麼可能不願意為小晴花錢呢,”他說著將我的手緊握著像禱告似的合十:“我死去的那一天所有遺產都是小晴的哦!”
“可是我不想要你的遺產啊,”我嘟嘟囔囔:“我隻想你好好的活著,和我一起,好好的活著啊。”
我透過他浮誇的演技,又一次望見了那麼深沉的悲傷。燭火將熄未熄在他眼底,世界是瀕臨崩塌的搖搖欲墜。
【啊最後再撐個一分鐘就差不多了!中也君和幾個下屬馬上路過了,等他們下電梯了就安全了寶!!】
——【對了,中也君好像真的從Cartier買了什麼東西哦。】
太宰的眼睫稠密而纖長,輕顫時會讓我驀地想起燕尾蝶的翅膀邊緣,而當他垂下眼睫,我便無法再窺探到他眼底絲毫的情緒。
他將那枚耳墜拈在指間,輕輕將我的發攏到我的耳後,輕聲和我說:“晴子會好好的活著的。好好的,幸福的,長命百歲過完這一生的。”
——“從此以後,隻有我可以為晴子親手戴上耳墜,對嗎?”
【啊,快了快了最後堅持十幾秒,他們已經快走到店門口了前麵就是扶梯了!!】
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隻是輕而緩的回以我另一個問題。
“是啊,太宰,隻有你才可以——”
我的話還來不及說完,就已經被脆弱柔嫩的耳垂突然傳來的劇烈疼痛猛然襲擊,尖銳而凶猛的痛和全身不曾止息的撕心裂肺的痛混在一起,心臟痛的仿佛淌著血又被撕扯開。
是耳墜的針冰冷而堅硬地穿透了我的肌膚,深入了我的肉裡,直到流光溢彩的耳墜穩穩的,淌著血掛在了我的耳垂上。
——疼痛是愛的伴生物。
“晴子會離開我嗎?會和彆的男人在一起嗎?會……一直愛我嗎?”
他微笑著凝目看我,眼神冰冷而溫柔。
我揚起頭看他,卻依然隻能看見他濃密的睫羽剪影,像墜落在黑夜破碎的燕尾蝶翅膀。
我勾起他的小拇指,像小時候玩遊戲那樣,我們打過勾的約定就是一輩子的約定。
“我會一直愛你。”我看著他的眼睛,給予他我認真的承諾。 “也絕對不會離開你。”
【哦,你這個試圖蒙混過關的該死的小騙子。】係統拉長了語調,拿捏著腔調感慨:【你唯獨不願意承諾你不會和彆的男人在一起這一件事情。】
那是當然啦。
所以……他會相信嗎?還是會抓著我的承諾裡唯獨漏掉的那一句呢?
“拉過鉤的約定,一定會兌現嗎?”他天真而認真地問我。
這一刻的太宰似乎又有了二十歲年輕人的純真。
“會的。”我勾著他的小拇指,踮起腳尖輕輕吻了他的唇:“永遠都不會離開你了啦。”
似乎很久以前,有誰對我說過這句話,我猝不及防的想了起來,於是我把這句話重複給他聽。
——“我和你之間沒有生離,隻有死彆。”
他真的相信了我這句誓言。
或者準確來說,太宰真的相信了我最後說給他聽的那句話——我們之間沒有生離,隻有死彆。
霧氣散儘,他望著我的瞳仁有著陽光折射的玻璃那般清透的質感。
他伸手把我粘膩在頸間的發絲拈開,溫柔而潮濕的吻落在唇齒間,靈魂為之震顫的吻,到處都是蝴蝶墜落在心尖的聲音。
係統不可置信地通報我:【信任值……0.0%。】
從負80%的信任值,終於回歸到了最初的、最純粹的、最原始的,0.0%。
他信任了一個絕對真實的殘缺諾言。
我沒有騙他。
我隻是把最重要的那一部分,同樣許諾給了另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