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歲的舒難趴在課桌上休息,有個男生突然敲了敲她的桌子,對她說,英語老師找。
舒難是典型的小白花長相,容易被人欺負和捉弄,偏生她性子又軟,任誰都能上去掐兩把。
欺負她這種弱者,是另一種生性惡劣的弱者取得快感和證明自己的方式之一。
英語老師剛在他們班發完脾氣走,這會兒找她怕是不太妙,她想著她考了八十幾分的英語試卷兒,有些苦惱的撓了撓頭,沒注意到角落裡的男生正幸災樂禍的看著她。
不會是要拿她開刀吧。
她又慫又怕,最後想著反正橫豎都是死,去晚了可能死的更慘,索性心一橫,走出了教室。
角落裡那一堆男生樂得不行,七嘴八舌亂得比菜市場討價還價的大媽們還熱鬨。
“我就說她傻吧”
“對啊!我也說她一定會去!”
“快快快,給錢……”
他們把她當樂趣,拿她當賭注。
而她對此全然不知。
或許在彆人看來,找一趟老師沒什麼大不了的,但對膽小自卑且有社恐此時還犯錯的舒難來說,這種行為是致命的。
出來的時候瀟灑,過走廊的時候就又慫了起來,一步一個慌。她連辦公室的門檻都不敢踏進去,徘徊間撞上一人,一時間花白的試卷漫天灑。
舒難捂著頭連連說對不起,還沒來得及抬頭看看是誰,就蹲下幫撿試卷。
她的視角就隻看見了那人的手。
修長皎潔,骨節分明。
真好看啊,她想。
撿完後站起來遞給人家,她才看清人家的臉。
對麵微笑接過:“謝謝。”
舒難看得有些呆了,忘了回應。
那少年比她高了一個頭,生得俊,一雙鳳眼漂亮得不真切。
見麵前的女孩沒反應,少年用手在她眼前揮了揮:“同學?”
舒難回神,條件反射道:“到。”
看著她懵懵的樣子,少年失笑。
舒難一時間覺得有些尷尬。
他整理著手頭的試卷,順嘴問道:“你是有什麼急事找老師嗎?”
客套兩句,舒難懂。
她回:“嗯,我們英語老師找我。”
“你是哪班的?”
“高一六班。”
少年抬眸。
他們不是一個班的,所以他問問,一問問出關係來了,她們班的英語老師就是他的班主任。
他提醒:“我剛剛從裡麵拿完試卷出來,你們英語老師不在。”
“啊?”舒難有些懵。
她不是找我嗎,怎麼自己還不在。
舒難搖搖頭,準備回去了。
“你應該是被人耍了。”
“嗯?”
舒難一愣。
為什麼要耍她。
“今天愚人節,”少年向她解釋,“我就被人耍了,但好在沒白來一趟。”
說著他舉了舉手裡的試卷。
舒難禮貌地彎了下嘴角。
他繞過她,輕聲道:“回去吧。”
“謝謝。”
少年揮揮試卷表示不用,頭也沒回。
舒難不認識他,想問問名字,但又不敢。
回到座位上的時候,舒難歎了口氣。
愚人節朋友間開玩笑似乎很正常,但她和他們,並不是朋友。
她回頭看那個最開始跟她說老師找她的那個男生,她根本不認識他。那人毫不愧疚地與她對視,一點悔改之意都沒有,還很得意。
舒難很無奈,轉過身自己默默生氣。
同樣是男生,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周傲月從後麵拍了一把她的肩膀,她嚇了一跳,轉頭看到她正拿著一包薯片在吃。
對方拿了一片自己吃,然後整袋遞給她:“怎麼啦?愁眉苦臉的。”
接著十分豪邁地跨坐在了她前桌的椅子上,正對著她。
舒難沒接。搖頭表示自己不想吃。
她趴在桌子上,把頭埋進自己的臂彎裡,悶聲道:“沒事。”
沒事就是有事,周傲月最懂了。
她抬手摸著舒難的頭,給她順毛,想安慰她。
結果還沒開口,舒難就先道:“你吃東西擦手了沒。”
言外之意:彆把薯片屑呼嚕我頭上。
周傲月被氣笑了,她沒洗,但還是騙著說:“洗了!”
舒難輕嗯一聲,沒再說話。
周傲月有些心疼,她看著她的後腦勺,還是問道:“是不是那堆賤男的又欺負你啦?”
舒難沒說話。
周傲月其實早就猜得八九不離十 ,本來就已經在生氣了,一看舒難不說話,那肯定就是了,頭頂火氣值直升一百。
她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我替你教訓他們。”
剛要走,手就被舒難抓住了。
舒難知道她衝動,肯定會替自己打抱不平的,所以選擇不說。但就算不說周傲月也會猜到的,因為太多次了。
周傲月是舒難最好的朋友,她們無話不談,沒有秘密,舒難能讓她一點就炸,也能順好她的毛。
“算了……”她的聲音依舊悶悶的。
周傲月又坐了下去,著急又無奈:“哎喲,喃喃,這樣怎麼行!多少次了,你能忍我不行啊!”
舒難抬起頭來,笑著看她,周傲月被她看的心軟軟。
她說:“再忍忍就過去了,馬上就高二了,高二分班了,我們和他們就不在一個班裡了。”
周傲月火氣早就被她那一笑澆滅了,但還是佯裝不悅,撇嘴道:“你怎麼知道嘛……”
少女仰起頭,眼裡信心十足,笑著哄周傲月:“我就是知道。”
就說一句,沒見過這麼哄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