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難 往往萍水相逢才最不一樣啊。……(2 / 2)

周傲月恨鐵不成鋼的看了她一眼。

算了。

說起舒難這軟的無可救藥的性子是怎麼形成的,還得從她自身成長經曆說起,這樣的性格,她早已融入骨子裡改不過來了。而周傲月也清楚,所以時常拿她沒轍。

舒難從小是她外婆帶大的,因為那時候她家裡經濟條件不怎麼樣,所以她爸媽把她拉扯到五歲,就丟給她外婆帶了,然後夫妻倆就到大城市打拚去了,說是等在大城市買了大房子再把阿難接過去,然後舒難就這麼等啊等,等到了她初三畢業那年,才被接了回去。

這中間隔了十年。

到舒爸舒媽那裡的時候,不僅大房子有了,還有了個弟弟,養的白白胖胖的,六歲了。然後她還發現,她和自己爸媽的關係也早已在不知不覺間生疏了。

距離像銀河無法跨越,她赤腳趟河,沾的不是星屑,而是玻璃碎片。

那個詞怎麼說來著,

熟悉的陌生人。

夫妻倆最疼愛兒子,肉眼可見,小弟一哭,他們對舒難說的最多的就是:

“阿難,弟弟還小,讓讓弟弟。”

“阿難,爸媽知道對不住你,但是你不能欺負弟弟……”

“阿難,要不你再回外婆家住一陣怎麼樣……”

苦口婆心,語重心長,搞得她像個惡人,多餘得很,連她自己都討厭自己。

可是她沒有欺負弟弟。

倒是弟弟好像不太歡迎她。

舒難有時候覺得他們三更像一家人,但她明明跟他們也是有血緣關係的啊。為什麼呢。她想不明白,後來也不想了。

因為她又被送回了外婆家。她和他們還住不到半年,那條裂縫好像磨合不了,似乎也不屑於磨合,還在慢慢擴裂。

舒難其實在外婆家也過得不自在。從小時候就是這樣了。外婆家小孩多,都是親孫子,這都管不過來疼不過來呢,哪有空去照顧外孫女。也隻有舒媽每次打電話過來囑咐的時候,外婆才會記起自家閨女還丟了個拖油瓶在這,老太婆得空了才會照顧看管一下這個從來不哭不鬨的外孫女。

舒難從記事開始就懂得了如何去迎合彆人,順從彆人,彆人說東她絕不說西。

讓讓讓,忍忍忍。

這是她寄人籬下想要生存就必須學會的六字法則。

唯一值得她高興的可能就是,在外婆這裡,她認識了周傲月。這個可能是一生的朋友。

周傲月和她認識一個月後,對她說,你真身可能是忍者。

而她這一去一回,最高興和真正高興的可能隻有周傲月了。因為她們又能一起上學了。

舒難最開始忍讓是因為害怕沒人收留她,現在是因為已經習慣了,怕惹事生非,怕沒人給她撐腰護著她,還怕平白給人招麻煩。

退一步海闊天空嘛,她時常這麼欺騙自己。

周傲月以前就拿她的名字調侃過她,表示非常不理解:“喃喃,你這名字起的不好……舒難,難啊,你爸媽怎麼給你起這樣的名字……”

因為不喜歡舒難的名字,覺得壞運氣都是它帶給舒難的,所以周傲月才愛叫她喃喃。

舒難隻能苦笑道:“我也這麼覺得……我也不知道。”

這年九月,她們高二開學。文理分班,周傲月和舒難早早就約定好了選理。

在班級門口的花名冊上找自己的名字的時候,因為圍觀的人太多了,舒難被擠著撞到了一個人,那人白上衣黑褲子,黑色書包單掛在肩頭,兩人對視一眼,少年最先移開視線,眼神裡淡淡的沒有任何情緒。

好漂亮的眼睛,舒難總覺得在哪見過。

他好像是找到自己的名字,直接走進了教室。

而就在她發呆的那幾秒,周傲月也找了她們的名字。

她牽起她的手也走進了這間教室。

“我們在這,高二一班,嘿嘿。”

教室分為四組,一組兩列七排,兩人桌。

周傲月拉著舒難坐在了最後一組靠窗的位置。

嗯,風水寶地,周傲月一臉心滿意足。

舒難一抬頭,稍微一右轉,就能清楚看見坐在第一組第二排的少年。

舒難想起來在哪見過他了。

高一的時候。

她還沒問他叫什麼名字。

舒難看著他帶上耳機,然後笑著和窗外他認識的男生打招呼,招手,微笑,一舉一動,十分賞心悅目。

“看啥呢移不開眼。”周傲月邊收拾書桌邊瞟她。

舒難收回目光:“沒看啥。”

不過須臾,她周邊就坐滿了人。

舒難望著一張張笑意滿滿的陌生麵孔,開始發呆。

周傲月向來自來熟,性格也大大咧咧的,馬上就跟前後桌都打好了關係。

招呼彆人的同時,也不忘舒難。她一把揪過舒難,開開心心地替她自我介紹:“這是舒難!”

舒難回過神來,開始對每一個向她自我介紹的同學點頭,一遍遍說著你好,輕輕的。

然後,然後就沒她什麼事了。

都是周傲月在聊。

“以後我們就是同班同學了,有什麼問題可以儘管問我!”

“好……”

“下課我們去上個廁所吧俺憋不住了。”

“咱老班是誰啊?怎麼一點風聲都沒有……”

“……”

鈴聲一響,嘰嘰喳喳的教室又恢複寧靜。

班主任一進來,大家都倒吸一口氣。

打亂的棋子,新的棋局。

所有人都得自我介紹。

年輕的女教師在墨綠的板子上寫下了徐之芮三個字,接著說了一席底下學生都能倒著背的官方套話,最後用多媒體以搖出數列的方式公平地引出了今天第一位上台自我介紹的同學。

之後依次而下,十幾分鐘後,黑板上的名字密密麻麻。

字體大小不一,風格迥異。

隨著少年指尖的停頓,沈遇白三個字從舒難的嘴裡慢慢的念了出來。

“你認識他?”

不知何時,周傲月手裡多了把瓜子。

舒難臉上沒什麼表情,淡淡道:“高一見過。”

隻是不知道他叫什麼。

周傲月磕瓜子的手頓住,臉驟然轉向右邊。

聞著八卦的味道她就來了。

她眯眼看舒難:“老實交代。”

舒難想想覺得沒什麼好說的,彎起嘴角:“記不清了,萍水相逢,挺沒勁的,沒你想要的那種一哭二鬨三上吊的驚天大料。”

周傲月雖然說熱衷於重口味的大料,但也不是多專一,反套路她也喜歡,重口味吃多了,偶爾來點小清新也未嘗不可,所以她覺得,往往萍水相逢才最不一樣啊。

不過舒難竟然都已經這麼說了,那應該也確實不值一提,周傲月掰了一顆瓜子往嘴裡扔,沒往心裡去,道:“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