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明景在一旁靜靜地等她,即刻就聽見幾句話,可以拉低了分貝,仍可聽出憤怒。
“我知道了,是許宜,就是他,這是他的筆跡。”
許宜的字如其人,風骨裡帶著冰冷。縱使程璞真瞎了,也能摸出他寫出的字裡含著什麼樣的筆畫和紋理。
“他等不及了,要提前動手了……”程璞真靠近於明景,眼中似有淚要流下來:“謝謝你,紙我帶走了,領我回宴會吧。”
路上,程璞真兌現了自己在電話裡的諾言,把所有近期在許宜公司找來的文件資料全部發給了於明景,她說:“我也想讓許宜垮台。我已經把我所知的數據全部告訴了你,我還會繼續去搜集。”
幫她,更是幫助她執念裡的那個人。
於明景溫柔地淡笑:“叫我明景吧。”
夜露深重,小路的綠植濃密。過夏不久,空氣涼了起來,程璞真僅穿了一件薄的單衣,身體瑟瑟發抖。於明景脫下了他的白色外套,搭到了她的肩上。
回程,程璞真有些納悶,小花園的路不像她來時的偏僻崎嶇,走得出奇地順,不久就看到了主城堡。
她遠遠看見有人披了件黑色的薄風衣,用一雙漆黑得可怕的眼睛注視著她。
“你去哪了?“許宜的聲音第一次這麼冰冷。
程璞真沒有理會突如其來的質問,徑直穿過他。
“他是誰?”許宜上前,用力拽住她的手,不依不饒地繼續問。
程璞真快要走到門口,被拉了回來,胳膊上的傷口開始劇烈地抽痛。掙脫不開,她隻能用眼睛瞪著他。許宜又開口,聲音裡含著滔天的怒意。
“這是誰的衣服?”
程璞真看他,譬如看莊園裡千千萬萬的一棵樹。名貴的樹在蘇家的這座莊園裡太多,顯得普通了,來來往往的人選擇無視。
許宜見她不說話,扯開那件白色外套,向空中一拋,衣物隨著風流到了閃著明燈的音樂噴泉裡,漂到了莊園的地下某處。
程璞真失去一件溫暖的外衣,乍然的冷意席卷全身。身處寒冷之中,身體會自覺地選擇靠近溫暖。
許宜身上的冷意更盛,她忍著痛,不由自主地靠近於明景。
許宜脫下身上的黑色風衣,把她嚴嚴實實地裹了起來。外套帶著點許宜未散的體溫,程璞真反應很快,想要摘到這件麻煩的衣服。
“不許動。”許宜在她耳畔警告。
“許總……”秘書從遠處急匆匆趕來,他搖搖頭,止不住得歎氣。“沒找到……蘇小姐啊,你來了,你剛才去哪了?”
秘書布滿皺紋的臉由憔悴到欣喜,“許總這段時間都不在宴會上了,命我們去好好找你,他自己也離開了大廳,找你去了,你不知道他有多著急。”
也是巧,壽宴久久不見壽星蘇老爺子出現,蘇家的小姐也還沒到,這會兒倒也沒什麼事。”
秘書忙著打圓場,這會兒發現不遠處還站著一個人。他穿著月白色西服,神色不明,身姿挺拔,如一株優雅的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