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賊推著幾車的財物,我從他們的手裡搶到了一個孩子。
一路上,我穿得樸素,身後跟著一個孩子,旁人不待見我。
最後遇到一對夫妻,他們麵露愁色,但不嫌棄我,很周全地招待我。
我問他們,可認得門外孩子的家人。
他們開門,隻看了一眼,就哭了。
原來他們是這孩子的父母,眼睜睜看著山賊帶走了自己的孩子。
這對夫妻轉悲為喜,很高興地招待我,叫我仙長,說想讓孩子去上元宗修道。
我問其中緣由。
他們說世道亂,農田一日盛一日荒。山莊來了許多山賊,他們護不住自己的孩子。
我和那對夫妻說,我欠了你們的因果,願意把孩子帶走,可你們永世不得再見他。”
須彌子平日裡見過很多從混亂之地選拔上來的弟子。
他們身世飄零,孑然一身。
他扶在門框上的手垂了下來,感慨道。
“可憐天下父母心,這小無月也是個苦命人。”
“他的天賦遠在我之上,近來天下大妖多有異動,他以後是要去跟著我斬大妖的。”
“天殺的在你之上,你上一回也說了相同的話,上元宗就養出了一個魔尊。”
彌墟子剛鬆口氣,又連忙上前查看一番,從這個孩子頭頂的頭發絲,看到腳上穿的小鞋子。
他的頭發黑得像鴉羽,不是灰色的。
瞳孔是溫和的淺黑色。不像魔尊遠山一樣的灰青色,帶著冷淡的距離感。
孩子被他盯著看了一會兒,害怕得躲回了桌子底下。
“唉,元嬋,我生怕你又收了一個不祥的孩子,再弄出一個魔尊出來。
這孩子不是他,挺乖的,笨點沒事。不要鈍得像夜無月那樣,一開始連話都不會說。
上元宗不差這點錢,安安穩穩長大就行。”
彌墟子離開了,元嬋讓無月出來。
無月穿著上元宗的所有小弟子都穿的白藍袍,安靜地在小蒲團上打坐。
他的頭一點一點的,悄悄地睡著了。
係統突然出現:“宿主你這麼騙人,與元嬋師祖的人設有嚴重不符。”
程璞真:“上個世界,蘇殊的人設也崩了,該扣的功德也扣了。
我願意承擔。
如果一直按著元嬋的人設走。這個小孩現在可能已經被須彌子和其他名門正派殺了 。”
係統說得沒錯,程璞真剛剛對彌墟子說的一番話,幾句真的裡麵放幾句假的。
這個在茅草屋打坐的小孩無月,沒有父母,沒在山莊待過。
他的外貌被程璞真用秘術改過,她換掉了他灰青色的眼睛和有點淺的灰色頭發。
小孩是程璞真在誅魔陣的陣中撿的,在密林旁邊那條野生的小河裡。
夜無月寂滅後,誅魔陣無效。
程璞真過了一段時間後,一直收不回她作陣的靈力。
再拖下去,她可能又要吐血。
程璞真再次回到那裡,陣法中間的河流靜靜流淌。
流動的水繞開了一個地方,水珠在那裡扭曲。
這方小小的空間裡,睡著一個閉著眼睛的人,河水避開了他。
程璞真把白色絲綢袍挽起來一點,慢慢走近河心,把泡在水裡的那個孩子抱起來。
河水還是打濕了她的袖子。
她抱著這個孩子,像抱了一塊寒冰,河水將他的灰發充得濕漉漉的,全身冰冷。
程璞真捏了一個避水訣,水汽消失得乾乾淨淨,接著將孩子帶回九思山頂。
她腰間掛著一塊木牌。是夜無月死前遞給她的,上麵的字還留著元嬋的靈力。
木牌上,平日裡一直都是黑色的字。現在,木牌上的字漸漸變亮。
她明白了,夜無月沒有死。
彌墟子和其他宗門耗費心力所做的誅魔陣殺不掉他,世界上還有什麼東西能讓他死。
沒有了。
夜無月被程璞真的靈力封印在陣中,失去了記憶和靈力,成了初見元嬋時的小孩子模樣。
他在陣中一日不出,她的靈力永遠拿不回來。
程璞真能做的是把他從陣裡救出來,施法喬裝變了一下他的臉,對外稱又收了一個徒弟。
“宿主,你其實可以把這個禍世的魔尊再殺一遍。”
程璞真感受到元嬋心裡的愧疚之感。
“他死前,似乎在抱怨我沒有好好教他。這樣,他不記得之前的事了。
我以後再好好教他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