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璞真是在大晚上離開的。
黑燈瞎火下,眼睛隻能緊緊盯著前麵的小路,分不出半點心思想其他的事。
不知道如何麵對,不知道怎麼處理。
直接走。
走之前,她問過係統原因。
“我記得元嬋閉關時,沒有離開九思山。
我第一次來到這個世界,睜開眼看到的是山頂的小破屋。
第一個見到的人是桃翩。
怎麼我現在要去什麼無人的山川之地,封鎖個數百年的。”
“你犯病程度太深,卡著第一百年最後一天的死期閉關。
你早十年二十年閉關,不繼續管夜無月。
就可以不用去沒有半個人的山區修煉了。”
係統恨鐵不成鋼:“一切都是宿主你自己種下的因果,怪不得彆人啊。”
程璞真:“我若這一百年裡丟下他,不和上一次的時間線一樣了。
他有可能再一次成為魔尊,還是恢複全部記憶的,豈不是要塗了整個修仙界。”
繞來繞去,程璞真連歎氣,任由樰夭帶著她前往了係統給定的神秘之地。
六合宗議事堂內,大門緊閉,僅有的一盞蠟燭擺放在四方桌的中心位置。
熏料轉出白煙,香氣之下,晶瑩剔透的玉雕葫蘆流轉銀光。
“元嬋離開上元宗了。”
“她去哪了?”
“她行事,何須向什麼人交代?她的父親元筱白死後,無人左右得了她。
要是真飛升了,這還得了?”
彌墟子皮笑肉不笑,和對麵的人說。
“想想我二人也是好笑,兩個已達分神的人,修為竟然遠不及一個小丫頭片子。
我貴為六合宗宗主,你是上元宗長老。
可這天底下的宗法門派,最後得她來拍板決定。”
彌墟子附和:“若世上沒有元嬋。
“師祖”,“兩界第一人”,這種種稱呼,應當是歸屬於您的。
不過,元嬋這些年,越發昏頭了。
拒絕你六合宗送來資質上好的內門弟子,收了一個小廢物。
不光待他好,還要包庇。
宗門派下的任務,殺死霧中妖,其他人完不成,他徒弟不出一日便完成了。
那個速度,即使是我也無法做到。
元嬋私下出了多少力,不敢想。”
彌墟子想起這件事就恨。
“說來真巧,你這話讓我想起了一件事。”
彌墟子見李庸朝他突然大笑。
“就在不久前,元嬋送來一顆絕品的固本培元丹,說讓我照顧一個孩子。
那顆丹藥我看了,價值不菲,需要大乘修士連續煉製將近百年,才有幾率出一顆。”
李庸笑:“你猜那個孩子是誰?”
彌墟子拍了拍李庸的肩,刻意強調。
“好好照顧我上元宗師祖目前唯一的弟子。
我會派人送來上好的丹藥和法器,絕對,不能,耽誤他。”
彌墟子關上門前,李庸反應過來,提醒他。
“派人去查,元嬋去哪了,我覺得此事不簡單。”
程璞真手裡抓了一團火焰,研究片刻,將它搓成了一顆丸子。
她來到這不毛之地已一個月有餘。
群山靜寂,霧氣繚繞,灰色的雲霧裡下著手掌般大小的雪花片。
來時,她看見雪地上來勢洶洶的大火,已蔓延到整座山。
山火持續了一個多月,燃燒不止。
所及之地,草木皆枯,灰燼在山穀中飄蕩,遮蔽天日。
冰火兩重天之下,程璞真坐在露天的石椅上,忍受著難以想象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