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天拎回來的那袋子米呢?就沒了?”
“要省著吃。”
“省著吃就是喝淘米水啊?”
沈冬銘沉默了一會兒,把碗放下,“那我去給你煮。”
“哎哎哎,彆,我去,我去。”沈秋歌連忙把沈冬銘摁在板凳上,“我動手哈,這點小事不勞煩您老人家。”
她能猜到讓沈冬銘重新做一頓是什麼後果。
無非就是再煮濃稠一點的粥,給她一個人,然後他帶著弟弟妹妹喝淘米水。
這誰頂得住。
沈秋歌到柴房,從袋子裡舀出一碗白米。
門邊站著的沈冬銘表情異常精彩,欲言又止。
“小老弟啊,糧食就是拿來吃的。”沈秋歌往灶膛裡塞了一截柴,“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你看看你,再看看春霖和夏堯,你們仨這瘦骨嶙峋的樣子,不好好吃飯還能活下去嗎?身體重要啊弟。”
沈冬銘把自己的指頭捏得白了又紅,抿緊唇,一言不發。
道理他都懂,隻是現在的情況不允許。
節省會讓他們繼續以前的饑餓,但能讓他們多活一段時間。
看他的神情,沈秋歌已經能猜到他內心的想法,向他招招手,“你過來。”
沈冬銘有些緊張,有點怕走過去沈秋歌會揍他一頓。但名義上這是家中長姐,忤逆不得,還是聽話靠了過去。
沈秋歌看了看他,揉揉他的腦袋,伸出手,手心放著幾顆軟糖,“彆的不敢說,但是既然跟你們走到一起,我就會努力。大富大貴還太遠,不過讓你們吃飽飯活下去還是沒問題的。”
沈冬銘望著眼前的糖,不敢抬頭,生怕憋不住眼淚就掉下來。
“真的。”沈秋歌站在他麵前,指尖抹掉他眼角的淚珠,“我保證。”
沈冬銘不說話,隻沉默著掉眼淚。
“哎喲,小男子漢家家的,怎麼還掉金豆豆。”沈秋歌笑著調侃他,心裡卻是無儘的心酸,“彆哭了彆哭了,一會兒讓他倆看見了還以為我打你呢。好不容易對我印象變好點,可彆又把人嚇到了。”
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此時的心境。
這世間悲苦之人千萬,各有各的慘。她曾見過無數,懷著憐憫之心向那些弱小的人散去光芒,在她自己也同樣弱小的時候。
直到後來挨了社會和人性的大逼兜。
但她依舊沒有成為冷漠自私的人,永遠揣著一顆溫熱的心,向陽而開。
要不怎麼說她好人有好報。
上輩子的遺憾,這輩子能彌補了。
沈冬銘有一雙漂亮的眼,跟弟弟極像。
巧的是,她的親生弟弟,名字就叫沈冬明。
哪怕深知眼前這個不是弟弟,也總是忍不住想多偏愛一些,好像這樣,就能彌補她所失去的東西,得到早已沒有的親情。
這時,她突然想到之前零號跟她說的話——對她而言,這裡會是個好地方。
或許好地方不是指環境,而是指心境。
豁然開朗。
一夜之間,沈秋歌火力全開炮轟村民的事情傳遍了村子,有人怒斥其德行敗壞,有人一笑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