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娘,你說呢?”吳蔚問。
“二姐,請二姐夫進來吧。”
“哎,那行,我這就去讓他進來。”
過了好一會兒,柳二娘子夫婦才進了屋,小屋瞬間顯得擁擠了。
繡娘的二姐夫姓張,名:水生,和繡娘的娘家同屬清廬縣,但是並不是一個村子,兩家相隔三十裡地,張水生家是貧農,隻有幾畝薄田,長到十六七歲也說不上媳婦兒,最後還是舍得二百文銅錢,找到那神通廣大的媒婆與柳家說和,才成就了這麼一樁好姻緣。
柳二娘子嫁過去之後張家的日子也越過越好,去年剛置辦了幾畝良田,今年家裡人就能吃上白米了,是以夫妻恩愛,公婆也並非多事兒的。
張水生聽說繡娘被分家出來,主動提出要幫襯一把,更是把自己的精米口糧省出來給繡娘帶了過來,隻是適才在外麵的時候,張水生的臉色可並不好看,見了柳二娘子便一把拽了過去,作勢要帶柳二娘子離開。
“你乾什麼?”柳二娘子脫開丈夫的手,問道。
“我問你,屋裡是不是養了個小白臉兒?你還要臉不要?我們可是清白人家,傳出去像什麼話?跟我回去,以後都不許再來!”張水生低聲質問道。
柳二娘子皺起眉,捶了自家丈夫一拳:“你聽誰說的?大姐他們一家和你說的,還是誰說的?我是那麼沒有分寸的人嗎?三娘是我從小摟到大,一個被窩裡長大的姐妹,她是什麼人我還不知道嗎?你自己進來瞧瞧!”
“我不去!我聽說裡正都帶人來捉奸了……”
“我呸!那是三娘收留的一位路經此地要上京替父告禦狀的姑娘,人家穿男裝是為了行走方便。這樣一個孝女都被你汙蔑成什麼樣了?裡正才不是來捉奸的,裡正是來給送糧食的,吳姑娘可是個好人,幫著咱們三娘修房子,三娘病倒在屋裡還給咱們三娘請了大夫,不然等我們來了,三娘都沒命了,人家把我當貴客,精米白麵的招待我,你倒好!”
“真的?”張水生滿眼狐疑,柳翠翠說的言之鑿鑿,柳母也在一旁抹眼淚,他才連歇都沒歇,立刻過來了,生怕自己的妻子吃虧。
“你跟我進來!”
柳二娘子拉著張水生進了屋,看到桌上的四道菜和白米飯,張水生的眼中劃過一絲愧疚。
繡娘和吳蔚又把炕桌往裡推了推,吳蔚給張水生拿了碗筷,笑著叫了一聲“二姐夫”,請張水生上座。
張水生一雙蒲扇似的大手往衣服上蹭了蹭,有些不好意思,柳二娘子瞪了丈夫一眼,把人推到了炕梢坐下。
“吳姑娘,這是我家那口子,姓張,這位是吳姑娘。”
“二姐夫好。”
“哎哎,好。”張水生麵皮黝黑,倒也看不出臉紅來。
張水生飯量大,柳二娘子把自己帶來的那兩張餅也給熱了,在吳蔚的熱情要求下,一盆白米飯三個女子一人吃了一碗,剩下的全都進了張水生的肚子,四道菜更是吃的一點兒都不剩,就連菜湯都被張水生沾了餅子給消滅掉了。
吃了如此豐盛的一頓,張水生深感愧疚,當即告訴了吳蔚自家的住址:“吳姑娘,今後要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或是家裡缺了什麼,你托人到我家,給你二姐捎個口信兒,我隔天準到。”
“是呢,一家人就該互相幫襯著。”柳二娘子表示讚同。
繡娘眼眶一紅,彆開了眼。
柳二娘子問道:“和大姐夫說的怎麼樣?”
張水生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拿餘光瞄了繡娘一眼,搖了搖頭:“不成,大姐夫……前些天不小心傷了腰,下不了地兒。”
“怎麼回事?落下病了,還是?”
“沒大事兒,就是得養一些日子,不能和我一起上山了,哎……可惜。”
“二姐夫是打算上山打獵嗎?”吳蔚問道。
“不是,是趕在大雪封山之前上山采藥。”張水生答。
“采藥?二姐夫是郎中?”
吳蔚好奇懵懂的模樣實在可愛,柳二娘子笑道:“他?大字不識幾個,還郎中呢。”
張水生也笑了,從懷中摸出一塊布,抖開鋪到桌上,布上麵畫了幾株藥材:“前幾天府衙門口張榜,燕王府急需這幾味藥材煉丹,準備獻給陛下的,咱們清廬縣離燕王千歲的封地最近,府衙懸賞,一株一百文!”
柳二娘子突然神秘兮兮地插了一句,說道:“我還聽說,說是燕王千歲的封地出祥瑞了,這回必成金丹的,所以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