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小姐,魏管家來找您了。”跑堂的抹了一把額上的汗,恭恭敬敬站在魏蟬兒麵前。
“我還沒聽完呢,”魏蟬兒不耐煩地揮揮手,“你帶句話,就說我聽完這場就走。”
跑堂的十分為難,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邵慕勸了一句:“魏小姐,你且隨家裡人去吧,我在此聽完,下次告知你結果。”
她的勸說並不像要魏蟬兒同意。玉鶯見她這話像是為跑堂的著想,心中泛起一點漣漪。
魏蟬兒不情不願起了身,對著跑堂的一指這桌上的茶:“結賬吧,我替她付了。”
魏蟬兒發覺自己並未帶錢財來,她想起自己早晨給了玉鶯些碎銀子,轉頭問她。玉鶯苦了臉,她囁喏著說:“奴婢早些時候收買王大哥,把銀子都交代出去了。”
“你平時這樣愛惜錢財,何必為著出府就收買他?你也知那家夥什麼德行,瞧,這下不照樣要出賣你。”
魏蟬兒不快地指責了兩句,卻注意到邵慕已經自掏腰包付了賬。那跑堂的行了個禮,轉身走了。
“我……”
邵慕堵住她的話頭:“小姐快走吧。”
方才說書的說到衛水嬋收魂完,道士和黑貓都不知所蹤。魏蟬兒還在想,這故事的末尾要如何圓,宋先生便停了一節。
這下,門外管家來勢洶洶,魏蟬兒千般不願,也隻得隨著去了。
到底是赴了一場約,恰好,這未聽完的結尾,還能為她和邵慕續約。
魏蟬兒出了茶樓,又坐上轎子回府去。意料之外的是,魏老爺並未責罰二人,反而特彆平靜。
“老爺這是怎麼了?想開了?”玉鶯悄聲說。
“天知道呢,”魏蟬兒總有些不快,她感覺,這並不是好征兆。
夜裡,魏蟬兒夢中醒來,發覺房門還留了一條縫。旁邊床上,玉鶯睡熟了,她便起身去關。剛走到門口,忽然聞見一點刺鼻的香氣,魏蟬兒蹙眉。
她手把住門,聽得門外有人在低聲交談。
“大小姐這樣果真就會就範麼?萬一被她發現了該如何是好?”
“總歸是老爺吩咐的,我們也是拿錢辦事,大小姐怪不著我們。”
“翠鯉、香琴,你們倆鬼鬼祟祟在做什麼?”魏蟬兒眉眼淩厲,直直邁步出來,站在兩人麵前。
兩個丫鬟一聽,嚇得腿都軟了,臉色發白。其中一個連忙拜身,說:“小姐饒命,我們並非有意要點這香的,是老爺吩咐的……”
“老爺吩咐了什麼?”
魏蟬兒捂住口鼻,嫌惡地站遠了些。
“老爺讓我們點這香,然後把你鎖在屋裡,讓那,李家公子與你同住一……”
丫鬟麵麵相覷,最終誰也沒說下去。這做法太荒唐,叫魏蟬兒半晌不知作何感想。
她冷笑了一聲,把丫鬟手裡的東西打翻在地,披了件衣裳,往魏老爺的房走去。翠鯉在後頭攔著:“小姐,小姐,老爺正在三姨太那歇著呢,時辰晚了,還是彆去了!”
魏蟬兒不屑:“他尚且半夜吩咐人來行這齷齪之事,卻不要我半夜登門造訪?哪來的規矩,專管我一人。”
香琴說不過,便匆匆提了盞燈在魏蟬兒邊上,幫她照路。半夜,繞過幾回廊,才走到三姨太的房裡去。
魏蟬兒並不客氣,踹了門一腳。裡麵上了銷,門不為所動,隻是脆生生響了兩聲。這動靜把魏老爺吵醒了。
門一開,魏老爺看見自家女兒正沉著臉站在階上,旁邊還有自己吩咐的兩個丫鬟,饒是再遲鈍,也知道事情敗露了。
他擺起架勢來,將頭發一攏,嗬斥道:“蟬兒,你年已雙十,怎的還是這般沒規矩?”
“回稟父親大人,”魏蟬兒笑道,“這般沒規沒矩正是跟您學的,若是我把這事宣張出去,你不怕名聲掃地?”
“名聲掃地的隻會是你,”魏老爺急了,再不說什麼冠冕堂皇之詞,開始苦口婆心勸說,“蟬兒,你是時候嫁人了,那李家不嫌你年紀已大,又不嫌你禮數不周,這是天賜的良緣呐,你何必!”
“天賜良緣?”魏蟬兒冷笑不止,“我魏蟬兒同那李家的流子?他不嫌我,我才是看不上他!你為人父母,又向來重名聲,竟也做的出這種荒唐事來,恐怕早想掃我出門了。”
她不容魏老爺多加分辯,往大門跑去:“今日我便遂了你的願,往後再不進這魏府!”
“你,你——”魏老爺氣得吹胡子瞪眼,推了一把翠鯉和香琴,讓她們趕緊叫人去追魏蟬兒。
“沒心沒肺的白眼狼!我白養了你二十年!我倒看看沒了魏府你算什麼東西!快給我回來!”
魏蟬兒心裡憤怒極了。她知道,魏老爺重名聲,但又太過自信。他深信自己的手段會控製事情的走向。那她就偏要不如他意。
今夜若是出了這魏府,那她該去哪?魏蟬兒不保證自己若是去找邵慕,路上不會遇見危險。她還不敢拿命來賭,但今日非逃出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