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今和你是一樣的孤家寡人，更好作伴了不是麼？”

邵慕說:“你是如何想的？關於我和你。”

魏蟬兒思索了一番，道:“你若是說我對你的想法，那算得上挺喜歡。若是說我們的關係，需要你決定。”

她忽而抬起眼睛，瞳仁裡情緒不明:“你見我的那第一次，為何沒讓山匪帶了我走？莫非你那時便有意認識我？”

邵慕短短笑了一聲，目光在魏蟬兒臉上流轉。她看得很仔細，叫魏蟬兒有些不明所以。邵慕說:“我早就認識你了，隻是你不知。”

魏蟬兒沒由來地心悸，她慌亂了一會，不肯去問邵慕，這早就認識是何意。她隻覺得，好像兩人之間的牽絆，自從多年起就結下了。

魏蟬兒不敢斷言，便給了個更朦朧的答複:“我想，興許前世認識。”

*

在流亡中，玉鶯生了重病。她夜裡發高燒，魏蟬兒沒辦法，隻能暫且留在此地，去請大夫。

如今，她們的境況並不太妙，那幫人在追殺邵慕，而魏姑姑還在尋魏蟬兒。每日出門，都得掩飾麵容。

邵慕在長街上焦急奔走，終於敲開了一戶醫館的門。隨後，大夫收拾了藥箱，急匆匆趕到她們的住處。

這一次，她們暫宿在破廟裡，為著少見生人。大夫心裡納罕，卻也顧不上了，為玉鶯把脈。

邵慕守在廟外，過了不久，廟裡傳來欣喜之聲。她心一鬆，對著出廟的老大夫鞠了一躬。

大夫搖搖頭，猶豫道:“各位姑娘若是拮據，也不要住在這破廟，夜裡恐怕有賊人來此，那可就不好了。”

邵慕送走大夫，也收拾起東西來。

“我方才上街請大夫，遇著了往日門派裡的人，看來此地不宜久留。”

魏蟬兒拿著藥材，臉色陰鬱:“玉鶯現在不好趕路，看來要到下個地方再請位大夫。若是門派裡的人找上來也不妙，我們快些走。”

邵慕頓了一頓，道:“我將他殺了，對不起，蟬兒。”

魏蟬兒這才分神去看邵慕，她靠近嗅了一嗅，聞到一點血腥氣，手頭出了不少汗。她想起方才大夫來過，若是大夫聞見了人血味……

她皺起眉頭，將玉鶯扶起，往外頭的轎子走:“快些，彆等大夫報官尋來。”

轎子急匆匆行了一會，如今大半夜城門未開，魏蟬兒算著時辰，不一會就到了開城門的時間，隻要這會大夫沒報官，就無礙。

雞鳴過三遍，守城門之人從遠處走來，魏蟬兒鬆了鬆神色。城門就要開了，魏嬋兒捏緊了韁繩。邵慕忽然道:“東西掉了，我下轎子撿一撿。”

魏蟬兒往地上一看，原來是個觀音菩薩樣的玉佩。想必是邵慕的阿婆給的。邵慕往轎子下一跳，撿起玉佩。

耳邊忽然傳來許多腳步聲，邵慕站在轎子前一扭頭，領頭的人看清邵慕，一聲令下，召出許多捕快，往這邊來了。

邵慕道:“他們是衝我來的，你快些走！”

魏蟬兒拉了邵慕一把:“你在說什麼傻話？快上來！”

邵慕半掛在馬後，魏蟬兒焦急地扶了她一下，那守城的士兵在後追著。馬蹄聲慌亂，魏蟬兒心提到了嗓子眼。

邵慕環抱著魏蟬兒，心急如焚:“殺了人的是我，和你沒乾係，你們走吧，我不過是牢獄之災……”

“不過？你可知你這樣的身份，要一命償一命！”魏蟬兒意識到自己聲音帶了怒意，又軟下調子說:“無論怎樣，我要帶你走的。”

邵慕淒然一笑，說:“那我們誰都跑不了了。”

眼看追兵越來越近，邵慕放開魏蟬兒的腰，道:“小姐，你走吧。”

魏蟬兒脫不開手，扭頭驚怒著嗬斥:“你做什麼！快抓緊我！”

邵慕卻往下一跳，被轎子甩在了地上。馬匹嘶鳴一聲，魏蟬兒恨恨地甩了兩鞭，卻聽見背後的馬蹄聲果真靜了下來。

他們要追殺的，隻有邵慕一人。

魏蟬兒心道，邵慕如何會覺得自己舍得放下她？自己都願意和她亡命天涯了，難道還要中途棄轍？

她將馬車趕到旁的小巷裡，找了家酒樓停下，將玉鶯安頓好，獨自前去城中打探消息。

魏蟬兒拿了幾錠銀子，收買了衙門的捕快，打探到今日的消息。

“今日麼，是逮捕回了個江湖刺客。她往前在京城活動，殺了不下二十人。隻可惜官府拿不下那夥土匪，這下她落單了，昨日被大夫報官，便落了網。”

捕快麵有得意之色，轉而又說:“隻是，聽說她還有同夥……那是個姑娘，眼生。本來也該抓回來，這個刺客說呀，那是她要殺的人……倒也是，她常潛伏在目標身邊，伺機而動的。”

魏蟬兒問:“這刺客要如何處置？”

“自然是問斬於鬨市，告慰無辜死者在天之靈嘍。今日堂審一次，隻要她伏了罪，就定日子。”

魏蟬兒謝過捕快，往落腳的地方走。

邵慕會後悔嗎，若是她隨自己不離開，不至於死在此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