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時間差不多,今天沒做到一筆生意,顏樂並不在意,笑著招呼半月關店回家吃飯。
反正來日方長,她以後為文物找主人的時間很長,不急於一時。
半月樂嗬嗬幫顏樂整理了一下櫃台上的物什。
110站在他的肩膀上喵喵叫,指揮著他這沒打掃乾淨、那擺放的不整齊,把半月吵得手忙腳亂。
顏樂跟南熙將店裡所有擺在明麵上的、已經化靈的文物悉心收入錦盒內,用通靈跟它們說了會兒小話,互相安慰今天沒有找到主人低落的情緒。
三人一貓收拾好了一切,剛準備關上店鋪的大門,就被一個樣貌清秀的年輕人打斷了。
看那年輕人神色有些躲閃,但一直徘徊在店門口不肯離去,顏樂的眼睛“咻”的一下亮了。
生意來了!
“公子!是不是想進店裡看看古玩啊?”
顏樂讓半月把店門又打開了,招呼著年輕人進鋪子看看。
年輕人又在門前躊躇了一會兒,最後一咬牙、一跺腳進了鋪子。
進鋪子後,他也沒看其他的物什,直接指著一個被顏樂合起的錦盒問道:“請問,這件古玩怎麼賣?”
顏樂將他指的錦盒打開,發現裡麵躺著的是一枚通體透亮的白玉環佩……
……
白玉環佩的化靈其實是在與程望的第三次相遇。
第一世,它隻是一塊通體透亮,極好的原石材料,是程望把他買回去,按照原石的紋路繪了圖紙,之後又請了手最巧的匠人精心打造,白玉環佩這才出世。
程望是個地地道道的讀書分子,出身雖不如那些名門望族高貴,但身上總是帶著一種文人的傲骨,再加上他本身很有才氣,當時很受一眾文人賞識。
古人總是喜歡用美玉的乾淨透潤比喻美人的容顏姣好,但古往今來,環佩聲響,清脆透亮,最常比擬的,卻是君子高尚的情操。
君子生不逢時,一身傲骨被折的戲碼從古演到現在不曾斷過。
程望跟白玉環佩剛開始的故事狗血又俗套。
無非就是一個腦子不會拐彎的讀書人在無意之間得罪了權貴,怪隻怪程望那時所處的時代黑暗又是權貴一手遮天。
這個一身傲骨的年輕人當了百姓的“出頭鳥”,卻又在惹到權貴時被百姓拋棄。
他的一生隻有堪堪二十三載,卻願意為了那些自己不認識的人失去生命。
不知是該感慨他的生性忠良純善,還是該哀悼他生不逢時的一生。
就這樣過了兩世,也許環佩是在他身上沾染了些許靈氣,在程望第二世蒙冤而死後,它自己掩蓋了通體的白玉靈氣,化為一塊頑石,陷入了沉睡。
時間更迭百年。
第三世,上京趕考的程望為了抄近路走進了上一世埋有自己屍骨的樹林,想來是緣分際會,恰巧被白玉環佩絆住了腳,門牙都險些磕掉,但也卻因此展開他與白玉環佩第三世的故事。
這一世的程望要比前幾世幸運的多。
雖說出身寒門,但在光明唐正的明君當政時代順利考上了進士,之後順利入朝為官,實現了一直以來的抱負。
他一直將白玉環佩帶在身邊,因為他覺得環佩是他的幸運符,自從遇到環佩,他的理想,他的抱負都實現的格外順利。
要是當時白玉環佩已經化靈,可以聽到程望的心聲,那它一定會狠狠翻個白眼,再罵罵咧咧道:“你個二貨,這一切都是你自己得來的,關我屁事!”
程望在官途的一路飛升不出所料引起了一些暗黨的關注。
因為程望深得皇帝信任,能在好多事上謀得暴利的緣故,暗黨曾多次試圖拉他入過夥,但以程望的性子怎麼可能答應如此醃臢之事。
他拒絕了暗黨的拉攏,並苦言相勸那些人迷途知返。
暗黨覺得程望有時真的像個笑話。
明明在政事上頗有自己的一番見解,但在人際關係上執拗的卻像個傻子。
朝堂上,像程望這般清流的存在自然而然被針對了。
清黨能念在他一心為國為民,對他特立而行的存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暗黨卻一直將其視為眼中釘,肉中刺,處處尋得他的錯誤,想要除之而後快。
在程望二十三歲那年,他受帝王委托前往連年乾旱的災區賑災,走時沒帶一個仆從。
因為出身的原因,他向來在起居生活上不拘小節,況且此番是領著聖命來解救百姓的,理應一切從簡。
在賑災期間,他事事親力親為,與災區的百姓同吃同住。
上麵的賑災款批不下來,他就一次又一次寫信給皇帝,上述災區的情況緊急,請求批款。
災區的百姓將他的努力看在眼裡,就算賑災款一直批不下來,有程望這樣的好官鼓勵他們,跟著他們一起受難,他們那些因時境不滿的怨恨也能勉強壓得下去。
但最後的賑災款批下來了,連程望都不知道那些百姓急需的賑災款到底是怎樣到了他的住處。
他試圖跟百姓解釋過,但餓瘋了的百姓卻記不得一點之前他們曾艱苦扶持的時間,不僅將程望本就簡陋的家砸了個稀爛,還把他綁了起來,要把他送到京城斬首。
程望自從到了災區後就沒好好吃過飯,長期的過度勞累和饑餓讓程望沒有一絲反抗的力氣,隻能任由那些失了神誌的百姓像對待畜生那般將他關進了豬圈。
程望躺在肮臟的地麵沒有絕望,他想,他的君主是個明君,明察秋毫後一定會還他清白。
他就這樣等啊等,直到快要被百姓故意餓死時,他收到了來自京城的消息。
“禮部侍郎程望貪汙賑災款,罪不可恕,即日遣返京城斬首。”
程望躺在肮臟的豬圈,聽著從京城來的禮官嫌棄的裡自己十丈遠,高聲念出他一直等的聖旨。
這一刻,他才真正的絕望。
他的明君為了平息百姓的怒火放棄了他,他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廢棋了……
程望斬首的那天天氣很好,已經瘦成皮包骨的他跪在斬首台上怔怔的看著刺眼的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