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到死後第四年 蒼時×蒼何(2 / 2)

她想過報仇,想過將一切扼殺在開端,現在睜眼看著房梁,黑夜慢慢籠來,隻覺茫然。蒼時現在的身份,彆說翻盤,就連盤都沒有給她翻的。想救的人死了,想恨的人瘋了。

第二日,蒼時兩刀把眉毛剃了,又用脂粉把唇形遮一遮,在臉邊畫了逼真的紅胎記,這才安心出門當班。

白日裡當班較為麻煩,難免要見到蒼何。隻是化成這樣,像刻意引人注目,說不上美醜。蒼時想了想,拽了兩縷鬢發擋在臉邊。

到了殿上,見著薑由,對方很是吃驚:“你的臉怎麼搞的?”蒼時隻說昨日被水燙傷,她也知手法低劣,故而垂著頭叫人看不分明。

待薑由走了,旁有宮女幸災樂禍:“可惜呀,好不容易和長公主相似幾分,臉第一天就燙壞了。”

蒼時站在殿前,格外本分,耳不聞目不見。忽然,眼前兩個小丫頭像被扼住喉嚨,驚惶跪下!蒼時察覺身後有人,心下分明,刻意不去看。

一旁的宮人行禮,她也跟著行禮,垂著頭,眼前隻能看見鋥亮的地板。蒼時想,蒼何已經二十又八,做帝王還是年輕,做她皇弟已經太過。如果他永遠都是八歲時那樣,她們能一輩子姐弟相待。

蒼時聽見他半晌沒說話,下頭跪著的姑娘們都要窒息了。蒼時從發絲間往上瞥了一眼,卻恰恰與他目光相接。

蒼何沒變。她一眼得出結論。所幸他應當不認識現在的她,否則,恐怕恨不得把她大卸八塊扔出去吧?畢竟他的皇姐是個心腹大患,比他聲望更高,好不容易死了,可千萬不能魂兮歸來。

過了許久,安靜,太安靜了。蒼時總覺得他還在看自己,越發站不住。

頭頂卻傳來輕飄飄的一聲處置:“妄議皇家,拖到慎刑司,處置完流放出京。”

隻不過是提了一句長公主罷了。蒼時在宮時,絕不對宮人用刑。更彆說流放出京……她不知哪來的勇氣,直接出言反駁。

“陛下仁心,何必同婢子計較。”

蒼何摞下一句話,轉身就回了禦書房。

“那好,你替她們受罰?若不願,替所有宮人把活做完。”

左右都是罰,她不挑要死的。蒼時乾脆了當接過所有人要做的活,先從進禦書房端茶倒水開始。

蒼何端坐在案前,卻不看奏折了,改為監督蒼時收整打掃。蒼時心道,他怕是認出自己了,卻在刻意報複。

蒼時冷笑一聲,自己何必受這個委屈。反正是死過一遭的人,也不怕那阿鼻地獄。她這樣想著,借打掃門後把大門掩了,轉身端起一旁的茶壺,擺在托盤上,朝蒼何走。

一步,兩步。蒼時故意絆了腳,瓷鑄的茶壺砰一聲炸開,瓷片飛了一地。外頭有人擔憂詢問,蒼何卻道無事,讓他們退了。

茶水滾燙,可惜沒濺到蒼何。蒼時佯裝收拾殘局,藏起一塊瓷片。蒼何冷眼看她假意賠罪,也不來幫襯幾分。

蒼時莫名覺得,蒼何拿起帝王做派,學會頤指氣使,已不複當年模樣。

兒時蒼何為她撿紙鳶、串螞蚱的情形曆曆在目,那時蒼時擔心他長大了也如此稚氣,鎮不住滿朝文武。如今看來,她才單純。蒼何年幼便有謀略,弱冠已執掌大權,豈輪得到她擔心。

一時想岔,手上受瓷片割了道,滲出血珠來。蒼時沒在意,繼續收拾一片狼藉,蒼何卻蹲在她麵前,用衣袖擦過她的指尖。

蒼時錯愕抬眸,蒼何低垂眼睫,在她衣裳邊上撕了一條布,綁在蒼時手上。小傷何必如此鄭重,況且……怎麼不撕你自己的衣服?!

很簡單的包裹,蒼何卻慢吞吞搞了很久。蒼時耐不住這樣詭異的氛圍,最終開口:“多謝。”

說完,才意識到這句話任哪一個身份來講都不合適。

蒼何淡聲回道:“多謝?倒是我要謝你饒我一條命。”

蒼時不明就裡。他抬起蒼時的手,探入衣袖,在袖袋裡翻出一塊瓷片,亮在蒼時眼前。

瓷片映出蒼時呆滯的神情,她篤定蒼何早認出自己了,索性破罐破摔。

“是,我是蒼時沒錯。”

“我知道。你是皇姐。”

蒼何看著她,眼中氤氳之色同地上一灘茶水沒什麼區彆。沒用的溫情,多餘的、麻煩的、討厭的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