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方麵……自然是想要借此遛一遛身後的那個家夥。

背後傳來了不急不緩的腳步聲，一步一步愈發清晰，最後停在了一個對於諾亞而言不近不遠的距離。

身後的人一直沒有說話。諾亞對此也沒有感到多麼意外，他轉過了身。

入目的是一張……被白布遮掩住的少女的臉龐。

原先遮擋住月亮的雲不知何時散去了，月光灑落在了她長長的白發上，令她垂眸靜立的模樣顯得更加聖潔，也格外惹人愛憐。

隻是……

秉持著敵不動我不動的原則，諾亞也隻是安靜地站在原地，很有耐心地等待著。他表麵看起來不動如山，心裡卻在想著要怎麼做才能提升自己的氣勢，好讓自己看起來更加“邪神”一點。

諾亞在心底不斷地給自己做暗示:我是奈亞，那個傳說中的奈亞，這裡隻不過是我的遊樂場，嗯……然後表情上要三分涼薄三分譏笑四分漫不經心。對，就是這樣。

因為他有預感，對方應當是或多或少有察覺到一些他的身份的。而今天讓屍體突然出現在禮堂，應該也是她的手段。

那麼接下來……就要隨機應變了。

終於，一直被人們當做啞巴的白發的少女先開口了。

“您突然出現，是要來取走我的靈魂了嗎？”

諾亞沒有出聲。

因為他沒有立刻辨彆出少女說的是什麼。

少女確實不似她之前所表現的那樣，是一個啞巴。但是她的聲音聽起來也並不像一個女性、或者說，一個人類所能發出來的。

那聽起來就像是她使用著不屬於人類的發聲器官。

或者更準確來說……就像是無數蟲子、觸肢、又或是什麼軟而粘膩帶漿的東西相互摩擦著，在“噗嘰、噗嘰”如同的爆漿般令人難以忽視的聲音中最終硬生生擠出了與人類發明的語言相似的音節。

在深夜的小巷、昏暗的燈光與慘白月光下，這一切都顯得更加驚悚了起來。

有那麼一瞬間，諾亞都懷疑她是不是下一秒就要化身成霓虹都市傳說裡鼎鼎大名的裂口女，掀開自己的麵紗詢問道:“我美嗎？”

但是她沒有。所以諾亞也沒有被嚇到。

麵對她的提問，諾亞隻是麵不改色、意味不明地笑一聲:“哦？你是這樣認為的？”

“……”少女沒有回答。但是諾亞注意到了到了她下意識絞緊的雙手，在心裡鬆了口氣。

太好了，緊張的不止自己一個。

“好了，好了，放輕鬆。”於是諾亞終於露出了一個笑容，用仿佛在嘮家常談天氣的口吻說道，“我剛剛買了不少東西，有什麼你喜歡的嗎？你可以隨便帶點回去。”

少女沒有吱聲，所以諾亞索性找出了自己在最後一家店裡買來的項鏈:“我覺得它很配你，要試試嗎？”

白發少女一時沒有回答。而就在諾亞覺得她應該要拒絕時，少女卻伸出了手，從他那裡接過了項鏈，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諾亞原本想著是否要主動幫她將項鏈扣上，卻沒想到突然有兩根細長滑膩的觸須從少女臉上戴著的白布下探了出來，徑直向少女的後脖頸探去，靈敏地將項鏈扣上後，又緩緩縮回了白布下。

諾亞:“……”學廢了學廢了，抱歉打擾了。

諾亞買的項鏈並不是什麼華麗的款式。簡約的項鏈鏈條上隻掛著一個小巧的銀色月亮型的吊墜。在店內看到它時，諾亞考慮到小姑娘大晚上跟著自己跟了一路也不容易，索性就買了下來當做一個禮物。

……雖然努力扮演謎語人和這位不知底細的小姑娘周旋的自己也很不容易就是了。

“很適合你。”諾亞的目光在月亮掛墜上停留了一會，狀似滿意地點了點頭，“你喜歡嗎？”

“……”

“好吧。看起來……不算那麼喜歡？那麼，我們就來說點彆的話題吧。”

“比如說——我扮演的就那麼失敗嗎？”諾亞看起來有些苦惱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讓你這麼快就察覺到了是我？”

“您說笑了。”

又是那種粘膩褻瀆的聲音。少女伸手摸了摸掛墜，又垂下了手臂。

“您當時刻意讓我感受到了您的存在……不正是希望我去找您嗎。”

“所以您……是有什麼吩咐嗎。”

“還是說，終於要收走這苟延殘喘了百年的醜陋靈魂了嗎。”

透過這簡短的話語裡麵包含的巨大信息量，諾亞努力分析著。

所以那個時候她的“迷路”也是因為這個？

諾亞恍然大悟。

可能是因為那個時候他第一次使用了這個身份自帶的能力，但因為一時沒有控製好，所以才導致被她察覺，造成了誤解吧。

“哎呀，彆緊張。我之前說過了吧，放輕鬆，不要拘束。”諾亞友善地笑了笑，“我可是很友好的，不會突然做什麼可怕的事情。”

“隻是……你能不能先提醒一下我這個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小警察。”

“——你叫什麼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