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我憑何配不上太子殿下。……(1 / 2)

侍者身著黑衣,拖長了尾調唱念祭文,棺前跪著的人滿臉哀戚的燃燒鬆柏枝。

晏濯安貴為太子,自不可能下跪叩拜,隻上前點了根香。他走到棺邊站著的兩人麵前,頷首道:“沈大人,節哀。”

那兩人正是左相沈之恪,與二房的沈之和。

沈之和作為亡者生父,站在最前麵謙恭的回了禮,縱然他此刻看上去還舉止有禮,但眼中密布的紅血絲暴露著他為人父的悲痛。

扶了弟弟一把,沈之恪道:“毓兒的屍身,還是殿下派人尋到的,我等該多謝殿下。”

“舅父不必如此客氣。”

晏濯安的母後,正是沈之恪的親妹妹,他們自然算的上是一家人。

在他們寒暄的時候,蘇纓就站在晏濯安的身後,無聲的注視著那一方棺材。

她也見過沈毓幾次,年幼時也曾與他一起玩鬨,賞過花燈。他與自己同歲,明明還該是少年郎最好的年紀,可此刻就隻能這樣關在小小的棺槨之中。

蘇纓是見慣了死亡的,年幼時母親早亡,她懵懵懂懂過完了喪期。後來兩年前祖母亡故,她連悲痛的情緒都沒有緩過,就在柳氏的銼磨中疲於應付。

眼下的靈堂與熟悉的故人,讓她將記憶中的情緒都勾起,眼中不覺流落出哀意,忘著棺材出神。

“蘇纓。”

忽得被叫了,蘇纓一抬起頭,才發覺悼念完的晏濯安都快走出了靈堂。

他的喚聲引起周圍人注意,蘇纓想起其中不少人也與自己打過照麵,立時低下了頭匆匆跟上去。

走到晏濯安身邊,蘇纓發覺得他好似並不開心。

想來是因為表弟的亡故,還沒來得及安慰,蘇纓被猛的抓住手腕往他身側一拉。

下一刻,就有個披頭散發的婦人衝過來,滿臉悲痛,身後是一群沒能阻攔下她的下人。若不是被拉走,蘇纓恐怕都會被撞飛。

婦人一下子撲在棺材上,發瘋般的用力想推開棺材板,聲聲哭嚎,“這不是我兒子!”

蘇纓這才看出來,原來眼前這形容狼狽的婦人,竟是記憶中一直溫婉可親的二房夫人。

沈之和忙攔下了她,將她按在懷裡寬慰,一時也麵露哀容。

沈之恪則皺起眉,“弟妹,你難過之情我們都能理解,可不能再攪擾毓兒的安寧!”

“呸!你能理解,那你也死個兒子看看!”婦人眼珠都快瞪出來,仍想往棺材上撲,“我要去陪我兒子。”

眼看大哥因這句話臉色難看,沈之和忙按住她,“夫人!不要鬨了,明明那天你也認了,那就是我們毓兒。”

婦人像是瞬間被抽離力氣,萎頓在地放聲痛哭,惹得所有人都被觸動。

沈之恪黑著臉招來了下人,將她近乎是拖了下去。

為人母親的哭嚎聲一直傳向遠方,壓得人心頭沉悶。

蘇纓也酸了鼻腔,低聲歎氣,“若是沈公子沒死,該有多好。”

話語不輕不重落在了晏濯安的耳中,他垂眼,麵無表情的盯著她看。

揉著酸澀的眼睛,蘇纓忍下多餘唏噓,抬頭去看他。

卻見他眼眸有種不明的冷淡。

下一刻定睛再瞧,分明又是他常有的,平淡溫和的神色。蘇纓隻當自己晃神看錯了,沒有在意。

前來吊唁的人還有很多,蘇纓與他先走出去,就見那門口遇見的佳人站在那等他們。

從方才入府時小廝們的稱呼中,蘇纓已經弄清楚這位嬌小姐的身份。

左相嫡女,沈春琴,真正被千嬌萬寵的明珠。蘇纓之前來往的都是二房,與這位嫡小姐確實不曾多見過,況且聽聞她愛看江南水鄉風景,一年中多半年都住在江南外祖父家,及笄之後才長住京城。

來京城不過一兩年,卻已揚名天下,是才情俱佳的貴女。聽說皇後娘娘最是喜愛她,稱讚其心標婉淑,是為良婦。京城中不少人都讚,隻有她配得上玉質金相的太子殿下。

“表哥。”笑著與晏濯安見過禮,沈春琴定定望向蘇纓,“我與蘇姑娘有話想說。”

但凡有點腦子都知道她必不是有好話,蘇纓不想去糾纏,央求的看向晏濯安。

不想他卻壓根沒看她,兀自點頭,“正好我與左相有正事要說。”

在心裡無奈歎氣,蘇纓隻好不情不願的跟上沈春琴的腳步。

離靈堂越來越遠,她們來到了一處閣樓之下。

沈春琴忽然收住腳,轉過身昂起下巴看她,原本嬌媚的麵孔因為嫉恨也顯得扭曲。

“我奉勸你,早些離開表哥。”

暗道一聲果然如此,蘇纓好脾氣的笑笑,“好的。”

沒想到她答應的如此爽快,沈春琴準備的一籮筐斥罵她不自知的話反無從說口,錯愕得瞪大眼,看上去還有些單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