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嬴政清晨起床的時候又雙叒叕看見了那個名趙的女人,之前從兩人各自的話語中他就各自對應上了她們的名字。

穿著枯綠色曲裾深衣長相清麗但攻擊性強,隨手就能掏出一卷趙律的女人叫趙,穿著玄色曲裾深衣說話溫柔眉眼帶著淺淡笑意的是秦。

他隱隱約約有點猜測,又覺得國家成精變人實在是太離奇,比那些神話傳說都要離奇的多,以至於並不敢確認。

平時隻牢記著‘秦’的叮囑,無論‘趙’說什麼都不要搭理。

雖然很沒禮貌,但有利於自身安全。

所以今日看見‘趙’的時候,嬴政依舊當作沒看見,該做什麼還做什麼。

隻要堅持的時間長,‘趙’自己覺得無趣就會走了。

而今天格外的不同,‘趙’沒有說話,隻是跟在人後麵陰晴不定地看著人。

直到嬴政下了課,自行溫習手中書簡,她才陰陽怪氣地開口關心:“昨晚休息的很好吧?”

“夢裡見曾祖是什麼感受?”

“‘秦’如此大手筆,你不發表一下感想?”

接二連三的問題砸了下來,嬴政愣了一下,但他手中動作一點不停頓地卷起看完的書簡,轉而去拿下一卷。

他最近正好學到上卷結尾,下卷開頭,平日裡攜帶新的兩卷竹簡以及之前學過的書簡就更加麻煩。

他其實不是沒有感想,隻是不會說出來而已。

原來昨日的夢境不是單純的夢境,他竟然能在夢中見到遠在秦王宮的曾祖……

他越發覺得,‘秦’‘趙’兩位恐怕就是秦國趙國本國了。

想想‘趙’曾經說過的話,她可以算得上趙國中最有資格說那種話的人了。

那她的態度就更令嬴政覺得奇怪了,她的態度時好時壞,如果說是裝出來的……他想不到自己有什麼地方值得對方這麼做。

見嬴政沒反應,‘趙’冷笑一聲說道:“要不是我沒阻攔‘秦’,你也不能順利見到曾祖,你該謝謝我的。”

嬴政:……謝謝。

嬴政在心裡默默感謝,眼睛依舊盯著手中的書簡看,像是能把這東西看出花來。

實際上他也確實從手中這卷秦律中學到了很多,法律真的是很有魅力的一種東西,特彆是邏輯嚴謹架構完備的秦律。

‘趙’裝作不在意地問:“你曾祖有沒有說什麼時候把你接回國?”

嬴政在心中回答:沒有,當時的夢境已然瀕臨破碎,曾祖隻來得及問了我的姓名。

“他不會不打算接你回去吧?也對,你們秦氏的老傳統了,你親父逃走的時候也沒想著帶你走。”

‘趙’緊接著就開口嘲諷:“還好你的趙人母親沒想著把你扔了,不然今日哪裡來的秦政啊?”

“不如留在……”她念叨了一半自己無法理直氣壯說出口,嬴政在趙國什麼待遇她是最清楚的,‘趙’不好意思再勸就轉了話題,“最近幾日天氣明媚,極為適合郊遊,不如出門轉轉,省的一天在家不是讀書就是練劍,你就沒有彆的事可以做嗎?”

嬴政不知道‘趙’今天又受了什麼刺激,還是說他在夢境中見到曾祖對她來說是很不能接受的事?

也對,母國為了他三番四次來‘趙’,即使這次她本國沒來,也是做了冒犯‘趙’的事,‘趙’生氣很正常。

在‘趙’一口一個‘秦’的時候,嬴政已經很好地接受了這是兩國意識的事,隻差聽國家本國再親口確認一遍了。

嬴政有時候在想,‘趙’常常念叨父親薄情確實說得對,隻是阿娘又常說父親不是不愛他,隻是……形勢所迫。

他漸漸地也能明白形勢所迫,明白現實條件。

但是在前有阿娘冒死護著他,後有母國頂著敵國壓力來偷偷看他,這點形勢所迫著實顯得微不足道了。

他在因‘趙’的話語動搖了一瞬之後,還是確信自己一定要回到秦國去。

這不是父母誰愛他的問題,也不隻是為了回報母國,為了登上高處為了那個位置他必須回國,隻有坐在高處才不會任人宰割。

他再也不會讓自己處在令母國不得不現身保護的境地了,他再也不想讓阿娘出門的時候被人指指點點,更不想被人一口一個叫賤種。

他不想的事有很多,所以他不會也不能動搖!

這個時候他又不得不慶幸自己父親逃回去了,因為隻有逃回去才有得到王位的機會,他也有繼承王位的機會。

他一方麵對記憶中音容模糊的父親的感情很是複雜,一方麵又覺得自己想法頗為矛盾。

‘趙’沒有得到任何答複,她冷靜了下來,又說道:“他可以為了逃跑,讓你作為掩護作為迷霧來遮住趙人的眼,僅僅為了讓人晚點發現他逃走了,你便應該知道,王室是沒有親情的。”

“你好自為之。”她說完一甩袖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