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側目看過去,白衣少女同樣在抖,雙目緊閉,額角滿是冷汗,墜在發間的白金絲帶甚至都在顫著,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少女偏過頭來,眼眸微睜,虛弱一笑。
她聽不到少女的心聲,隻當是她尚有餘力,並不知道少女在心裡已經快把天道的祖宗十八代問個遍了。
也就是天道聽不到她的心聲。
【……不就是,小腹劇痛嘛!本姑娘也是,扛過生理期的啊!】
連心聲都在發顫。
冉繁殷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試圖將方才聽到的那些罵天道的汙言穢語扔出去。她的對麵,對手已然變成了綠衫女人,頭發半挽在腦後,一根木簪束著,格外簡潔。
秦思悅注意到了她的異狀,略一抬眸,“怎麼了?不舒服?本月的藥可按時支領了?”
“拿了,沒有不舒服。”
“那你頻繁變換表情作何?本座以為你終於是看懂棋盤了。”
坐在一側的賀蘭眠眠聞言笑了笑,“師姐名下的莊子收入再翻個番,都比她看懂這棋盤的可能性來的強點。”
“……”冉繁殷沉默地落下一子。
秦思悅換了個話題,“近日修為有進益嗎?天品靈根的限製還是那麼嚴重?”
冉長老幽幽歎口氣,“是啊,修煉速度增長不多。但是,本座查了一下,寧淞霧在外門兩年從入道到築基中期,她似乎是不受限製的。”
秦思悅執子的手停了一下,“既是如此,眼下就有一組對照,皆用你的功法修行,若是寧淞霧快,那說明功法沒問題,若是一樣慢,那你就要三思了。”
“嗯,會的。”
“好了,本座贏了。”秦長老伸出手掌,“付錢吧,冉長老。”
“……”
*
寧淞霧是被飄香的飯菜味兒叫醒的,意識已然清醒,但四肢發軟,小腹空虛泛著酸,整個人都重了不少。
她隻記得劇痛自丹田卷襲全身,經脈像是一寸寸被剝開又合攏,身體越來越軟。
意識徹底陷入昏黑時,她似乎倒進一片清香柔軟的懷抱中。
【……最後,那是師尊嗎?】
月白衣裙,應當是她的師尊吧。
師尊,好香啊……
這些飯菜也好香啊……
“醒了就起來吃飯吧。”冉繁殷的聲音飄了進來,音色淡淡,不見情緒。
寧淞霧撐了撐床,未果。
【好痛好痛好痛,怎麼這麼痛,要早知道這麼痛我還不如被林玉雪推下去算了,也不知道死了能不能回到我那邊的世界。】
額頂忽然落了個爆栗,小寧子輕呼一聲,捂著額頭瞪開雙眼,師尊麵色不善地盯著她,看她醒了,冷哼一聲,“起來吧,吃飯。”
【師尊怎麼突然生氣了啊,果然,女人心,海底針。】
為什麼突然生氣?冉繁殷在心底輕嗬,如此不尊重生命的人,直接踹下朝暮峰都行,她隻是敲了敲額頭,很給麵子了。
寧淞霧顫著腿跟在女人身後,身上先前被冷汗浸透的白衣已經被換了,還是一襲白色,但花紋略有不同。
【師尊真的好喜歡白金配色。】
【不行,空氣太尷尬了,想個話題想個話題。】
本想開口解釋現狀的女人又閉上了嘴,等少女找個話題。
寧淞霧摸了摸頭,“師尊,幾點了啊?”
冉繁殷頓了一下,疑問了一聲。
【啊,現在好像不用這個計時方式……】
“現在”,徒兒似乎常將自己置於現世之外啊。
“師尊,現在是……什麼時辰了啊?”
冉繁殷端坐主位,淡聲道:“約摸是戌時三刻,你睡了一整個白天。”
“哦……”
空氣又一次沉默下去。
【怎麼,更尷尬了啊……】
“如今你已經退回了練氣初期,明日卯時起床練劍,而後練功修習,為一年後的考核做準備。”
【卯時是幾點來著……是早七!!不對,是早五!!】
【本·早八從來不上·大學生在這裡居然還要天天上早五嗎?】
冉繁殷大概猜到了所謂的早八早五指的就是早課,而她的小徒兒似乎從來不上早課。
不是個乖孩子呢。
她夾了一塊排骨遞入徒兒的碟中,筷尖輕點碟邊,垂眸,淡聲道:“若是晚了,要罰。”
【看,我就說吧,挨罰的變成我了!】
她滿眼空洞,道:“是,師尊。”
讓她上早五不如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