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淞霧緩緩眨眼,又眨眼,盯著那幾張銀票眼睛都快瞪出來,許久:“師師師尊,那是你的產業?”
舌頭都打結了,話都說不清楚了,這小孩兒啊,真是……
冉繁殷失笑點頭,輕聲道:“嗯,不過不要同其他人講,畢竟峰上不少人,甚至各峰長老都有牽扯,說多錯多,可懂?”
寧淞霧猛猛點頭,想接過那幾張銀票,還未碰上,又被女人斂了回去,神色之上莫名帶了幾分笑意,“亂花錢的懲罰,不給了。”
“……”
徒兒快哭了,徒兒快碎了,徒兒楚楚可黏。
冉繁殷全作沒看見,收了銀票,抬手又在少女額前輕扣一下,“權當花錢吃個虧,無事,吃的自家虧。”
【師尊這顆心,可真是比在大潤發殺了十年魚的人的心還要冷硬。】
【嗚嗚嗚,我的小錢錢。】
少女緊緊抿唇,最終隻能認命般地點頭,“好,我會的。”
“你會什麼?”
“……不知道。”
“……”抬手又是一個重敲。
【所以,林玉雪是師尊安排走的嗎?】
險些將此事忘了。
冉繁殷清了清嗓,溫聲道:“接下來,便是為師今日要給你上的晚課。”
“你無需細究林玉雪究竟去了哪裡,你隻需知道,日後若是有不想見到的人,有不想同行的人,有讓你受了委屈的人,大可以去鬨一鬨,而不是一味忍讓。”
“無論是財力,物力還是武力,都有為師在你身後,你可知曉?”
“小寧兒,為師說要護你,自然是要護著你,自然會護著你。”
“若有什麼想做的,放手去做,不是犯的殺人放火事,為師還是願意替你處理這麼一點點小尾巴的,知道嗎?你還是太乖了,這麼乖,會被欺負的。”
女人講的認真,甚至微微蹙了眉頭。
寧淞霧想抬手揉開這疊在一起的眉痕,美人師尊要永遠開心才是。
女人聲音溫潤似玉,暖如夏月風,裹著這無甚溫度的字眼一點點鑽進寧淞霧的心裡,挾持她的心跳。
二十來年的人生裡,這是第一次有人同她講想做什麼就去做,有我護著你,她的母親和外婆總是叫她內斂,叫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讓她做一個乖乖女,在做人上普通萬歲,在成績上出類拔萃,在比較中永遠都必須是“彆人家的孩子”。
這是第一次,有人說,我不怕你多事,你不要太乖,因為有我。
鼻根眉間忽然就酸了,需得她仰著頭,眼淚才不會徑直滑下,但還是順著眼尾染了鬢角。
溫涼的手牽過她,走得更近了幾分,而後,另一隻手蓋在她的眼下,輕輕拭去淚花,溫聲道:“哭甚?覺得師尊在誆你?”
哭起來,連心聲都不說了。
寧淞霧搖了搖頭,輕聲問:“師尊,我可以抱抱你嗎?”
沒有回答,忽然而至的溫暖,便是最好的回答。
【上一次有如此溫暖的懷抱,還是高中那會兒吧?都過去兩三年了啊……】
冉繁殷心疼地將這人摟得更緊了幾分,聲音也聽得更為清晰,徒兒就像軟糯小獸一般,低聲道了一句好,之後又不再講話。
【師尊香香的,軟軟的,好想親親她啊。】
得,又來了。
無奈之餘,並未鬆開懷抱,反而擁得更緊了幾分。
小寧兒毫不設防時吐露的那些心聲,總讓人有幾分心疼。
*
年後,某天訓練時——
將幾人拋入訓練場前,賀蘭眠眠單獨把寧淞霧提到一邊,問:“你師尊那個,玄色衣裙,是你買的?”
寧淞霧訥訥點頭。
那日後,她有幸看到了冉繁殷的藏衣,在她這件衣服之前,衣櫃中顏色最深的也隻有那件出席重大場合時需得穿著的重紫道袍,可以說她這件是開辟了一條新路線。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有幾分熟悉,特彆是看著冉繁殷換上這套衣服後,玄色長袍上繪著金線,勾出來的形狀應是火凰振翅,劃出姣好的曲線,銀發散在身後,與深重的墨色形成鮮明的對比。
女人紅唇微翹,手指撫過金線,道了一聲好看。
她是背對著寧淞霧的,微微偏頭,發絲被撩到一側肩上,火燭為她勾了一條暗紅邊線。
就是這一幕了,就是這一幕,莫名讓寧淞霧覺得十分熟悉,又暗覺不對。
不是銀發,不該是銀發。
忽地,她的腦海裡冒出了這個荒唐的念頭,不是白發,應是如墨長瀑,掛著雀躍燭火,似星光墜落於此。
真是奇了,她為什麼會有這麼奇怪的念頭?不論是書中,還是她親眼所見,冉繁殷都是一頭銀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