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有知覺的生命在死後能否存在,就是取決於靈魂的個體性……而個體靈魂分有全體靈魂的一部分。’”[45]第一張臉朝他微笑,“你覺得‘我’分有了你的哪一部分?”
“我的記憶,我的過去,也許你會以這樣的方式活在我的未來。”他說,“但你不是我。”
“一年多了。”第一張臉的主人說,“我是說我上次在這裡的時候,你的麵前。”
“不,你一直在,也將永遠在我的麵前。”他說,“但隻會以這一方式,如你我所希望。”
他看著他,他記得他。
他親吻他,他殺死他。
也許是最後一次,也許永遠比最後再多一次。
他走進鏡麵,鏡麵裡是真實的幻影。
“那麼現在告訴‘我’,”幻影說,“‘你’是誰?”
影在鏡的另一邊,從夜晚的書架裡取下一本記憶。
“存在於同一物種的每個個體裡的是同一個本質,而構成個性的,隻是加在每個特定事物裡的本質上的屬性的總和。”[46]第二張臉朝他微笑,“就這個意義上,我們的本質其實是相同的。而你卻一次次地否認我、謀殺我?你在畏懼‘我’,還是在畏懼‘你’自身?”
“那你呢?你也可以謀殺我。不對,你在謀殺我,進行時。”他說,“也是將來進行時?”
“我放棄了,當我發現謀殺你等於謀殺我時。”第二張,他自己的臉,朝他微笑,“你也是我的部分,反之亦然。”
他露出同樣的微笑:“你不是我。”
“對,我不是你。
“如果‘你’是從起點回到起點經曆的一切的總和,‘我’隻是這次旅程中的一個路標,也許‘我’指向的是一條歧路,但你最終會帶著歧路上的記憶回到最初。‘我’從屬於‘你’,否定‘我’、抗拒‘我’甚至毀滅‘我’,沒有任何意義,你隻能選擇‘我’。我在你的過去,也在你的將來。
“而現在——
“‘你’該醒了。”
“是啊。”他深深吸氣,肺部傳來隱秘的刺疼,一呼一吸,一消一長,“該醒了。”
他擦乾鏡上的水汽,與早前刻印的鴻溝。
現在,他到這裡了。
終點在他手上。
他在這裡。
一直。
落幕。
My selve shall lyke to this decay, and eek my name bee wyped out lykewize.
——W.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