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ferno
age iam, meorum finis amorum.[47]
Kill me as if it were the last time——[48]
——R. W.
Ⅳ
一個夜晚結束。
末支香煙熄滅。
他為末詩續終。
Ⅱ
*他摘錄斷章。*
*…my selve shall lyke to this decay, and eek my name bee wyped out lykewize.[49]*
Ⅲ
他補齊殘篇。
…shall all the world subdew…
Ⅳ
我寫下答案。
Our love shall not live, and later life renew.
Fin
Ifs
– Joyeux anniversaire.
– ?a fait un moment que l’on s’ est pas vu.
Il attendit, muet et pensif.
——JANUS
煙火。
廉價煙草注入肺葉,徐徐刮去腦部的隱痛。
他拽開領口,推窗。冷的空氣進來。
連續強高音戛然而止。琴弓空懸片刻,以舒曼小夜曲為終幕。
“技巧生疏了,作見麵禮不怎麼合適。”演奏者放下提琴,“久仰令名。”
“是我。什麼時候疑心的?”
“有意義嗎?信一個人很難,欺騙自己去相信很容易。”等到沒有理由繼續欺騙,就沒有必要疑心。他指尖熨著刺青,眼角到鬢角,扼喉撫背。“這裡有三支槍,最近的就在一米內;我手上有一管藥劑,知道藥效你會後悔沒早點殺死我。你不該過來,在這個時候——”
他扼緊咽喉。
“為什麼?”
“沒為什麼。活著就是沒完沒了地選擇,沒完沒了地付出代價,你付出你的,我付出我的。”
付出代價,不償清。這件事上其實是沒有選擇的。沒完沒了地沒有選擇。
他順和地被他押入黑暗,後背緊抵牆麵,疼痛不烈,但持久、綿密。外合的針尖緩慢剝下喉、舌與語言,仿佛失聲的水妖,酷忍地掠取他的聲帶。
他以嗓音殺死他的無音。
“你覺得我會讓你付出什麼代價?”
“成為下一個活體實驗品吧,我猜。”他的心臟在離他幾公分的地方平穩跳動,“無所謂了。你不會變,我也不會。”
“很精彩。多謝,沒有用你的正義衡量我。”
“我一樣。”刺青被吻得很細,他微微顫震,魚際反攏頸後,間不容發,“也謝謝你給我留了點什麼,我挺開——”
心字和空氣滴入咽喉,濕熱,有血腥氣。“我想你。”他無聲地、近乎抽搐著笑了十幾秒,沙啞了結問題,“你想死,我想見你。我來了。就這樣。沒為什麼。你信?”
“信。”
他停了下,又說:“我想的。”
他仰頭吻他。
世界陷入真空。
舌齒廝磨、執訊傳訊,像一出粗製濫造的三流劇:布景是騙局;演員是掏心的騙子,台前互相掙開本性紐扣,幕後各自披上謊言逃走,真話和皮肉交易劃上等號與句號,寫下偽命題:不給這個世界增加笑料,除非自我消解,除非決不收場。
鬨劇落幕。
至死不休。
“走。”
“到那天給我消息……你沒忘的話。”
“我會記得。”嗓音失真,“走。”
他回頭,承諾隻看一眼。
天空是黎明灰。
黎明灰吹了一年,台風突襲駁岸。
訃報比台風早一天抵達,他接起電話,來得及聽到祝福。
遺物是一箱筆記,跨國掛號件。槍聲延後十分鐘,他用一分鐘簽收它,翻過幾遍筆記才確信海葬早已結束。死者隻留下一塊腦切片,未改動原先的計劃。想好要死,總不忌談死後事,不知情的人覺得刻意不經;真正發生,知情的人似乎也可以了無波動。
*死亡對你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