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有三間屋子,田母一間,田安同大哥一間,惜沅同田苗一間。
如今田家大哥在縣裡當值,鮮少回來,屋子便是田安一個人住。
田安在這個家沒話語權,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家阿娘把這個來路不明的男人安排到自己屋內。
田母身體不適,早早便回屋睡下。田母走後,田安試圖掙紮一番,看著阿通咬牙道:“惜沅姐,我睡覺不安分,擔心夜裡胡亂翻滾擾了某些人。”
阿通對他這一番含沙射影的話完全沒反應,而是低頭看著惜沅,欲言又止。
惜沅等了半天沒等來他開口,隻好主動問道:“可是有話要說?”
屋內隻燃著一盞昏黃的油燈,阿通逆光而站隱在暗處,惜沅無法看清他的神情,隻聽見他問道:“二娘子住在這裡,可否委屈?”
“若二娘子願意,我可替你在鎮上買一處宅子。”阿通語氣加重,再次說道。
惜沅看了眼屋內的田安和阿姐兩人,有些無奈,阿通定是被阿姐那番話影響,誤會了什麼。
“不用,小安他們人很好,我沒受什麼委屈。”
田安在這時黑著臉插嘴:“你這是何意?當著我們的麵就挑撥離間,果真是個陰險小人!”
阿通不輕不淡地看了他一眼,對著惜沅再次說道:“若娘子改了主意,隨時可以找我。”
經過一日的相處,惜沅也算摸清了阿通的幾分性子,知他是個執拗認死理的人,眼下三言兩語也不能讓他改變對田家人的看法,隻好點頭應聲安撫住他。
田安卻也是個不罷休的性子,沒得到回複自然不甘心,邁著一副小爺我不好惹的步子走近阿通。
奈何他的個頭矮了阿通幾分,兩廂對比下顯的他愈發沒氣勢。
田安不甘不願地後退了幾步,一麵心想自己還小還在長身子一麵惡聲惡氣道:“既然你這麼瞧不起我家,那請你另尋住處。我們田家廟小,可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惜沅歎了口氣,人終歸是自己撿回的,應當要為其負責。她剛想開口勸阻,便聽見阿通啞著嗓子道:“我一個外人,你不喜我實屬正常。今日多有叨擾。”
話落,他便要拱手辭彆,,幸得惜沅及時拽住衣袖,將人攔在屋內。
阿通被迫止步,他生的俊美,眼下眼角熏出點點紅意,垂眸站著,周身透著孤寂之意。
田苗同惜沅神色都有了些微妙的變化。
田安總覺得這話聽著很是不對勁,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還沒等他想通就見自家阿姐同惜沅姐皆一臉不讚同的看著自己,好似他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我……田安一臉茫然。
田苗悄悄看了眼阿通,清了清嗓子一臉正經地說道:“田安,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人家阿通眼下什麼都不記得,外麵天也黑了,你怎麼能把人家趕出去?不過在你屋裡住一晚上,何必如此計較。”
田安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家阿姐,眼裡明晃晃寫著一句話:阿姐你方才可不是這麼說的?
田苗心虛地避開他的視線,不過片刻後又理直氣壯地想,本來就是田安自己說話過分了,她不過是幫理不幫親!
好半天,田安不情不願吐出幾個字:“你這人好生小氣,我可沒趕你走。”言下之意便是同意阿通留下來。
睡覺的事解決了,那接下來自然該是各回各屋,各自去睡覺。
不過,惜沅看了眼一直跟在自己身後的某人。
“還有何事?”
阿通看著惜沅,默默搖頭。
惜沅也是這時才驚覺,自從阿通醒來後,視線大多數都是落在自己身上。
不過,阿通如今什麼也不記得了,自己是他醒來見到的第一個人,對自己有幾分依賴也實屬正常。
惜沅三言兩語寬了自己的心,略鬆了一口氣。
“沒事就快去休息吧,你明日可是要同我早起去乾活的!”惜沅打了個哈欠,捧著手裡的油燈轉身往自己屋裡走去。
阿通目送她的背影遠去,於黑暗中勾起唇角,應道:“好。”
*
田家鋪子,惜沅悠閒地坐在木椅上,看著阿通進進出出的身影,由衷地感概:這多了個乾活的就是好。
“田二娘子!”
熟悉的聲音讓惜沅神色一僵,探頭望去,果然瞧見了一道身影正往這邊走來。
還沒等想惜沅理清頭緒,段瞳就大搖大擺地走進鋪子。
他先是四處打量了一番,沒看出什麼不妥後點頭,意有所指道:“不枉本少爺昨日費了一番功夫,那些人果然聽話沒再來找麻煩。”
惜沅昨日就想,那些人定不會輕易罷休,指不定哪天還要再來找麻煩,誰知到了今日都沒見著人影。
她方才還在納悶,眼下卻是明白了,原來是段少爺插手解決了。
“多謝段少爺”惜沅起身看著麵前的人,屈身行禮,“要不是有段少爺相助,我家這鋪子恐怕就保不住了。”
段瞳試圖壓下上揚的嘴角,讓自己看上去穩重些,擺手道:“不打緊,不過一件小事罷了。”
福貴跟在後麵悄摸摸翻了個白眼,他家少爺怎麼一到田二娘子麵前就什麼都忘了,連邀功都不會。
為了查出那幾人是誰派來的,他同少爺昨日一夜未睡,跑到人家屋頂蹲了兩個時辰,腿都蹲麻了才偷聽到一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