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眾人雖不曾學習過浮幻之術,但也都跟著宗門長老學過一段時間的障目法,對於幻術二字,亦都有著自己的理解。
當然,扶靈永遠是個例外。
十五歲的年紀,連最簡單的禦風術都不會,更不用說難度更高的幻術。
這會兒被九嚶當眾要求解釋幻術的意思,她眼中竟是一片茫然,顯然是答不出來。
“宗主傳授障目法那日小師妹剛好不在宗裡,九嚶師姐就莫要為難她了。”
看到扶靈如此為難,春盻實在是不忍心,未曾多想便主動開口替她解圍。
既然有人給了台階,九嚶自是不好再多說什麼。
她隨手一指,又點出一名外宗弟子,讓他來回答這個問題。
所謂幻術,說的通俗點,就是通過操控體內靈氣,從五感上改變周身所處的環境,讓現實和幻境完美融合,從而達到迷惑人心的目的。
甚至有傳聞稱,像浮幻之術這樣的高級幻術,不僅能將一個正常人的五感徹底蒙蔽,還能將其困在幻境中一輩子,至死都無法發現自己所經曆的都隻是虛假的幻像。
被挑中的那名弟子顯然提前做了準備,不過片刻,就將自己對於幻術的理解給說了出來。
雖僅是些淺薄見解,但九嚶還是點頭稱讚了兩句。
如此畫麵,著實是讓扶靈難堪。
她看著眼前這一幕,麵色正是窘迫,九嚶卻忽然回首看了她一眼,目光中似有嘲弄,又似有輕視。
儘管隻是瞬間的事,但扶靈卻敢肯定,她絕對沒有看錯。
一時間,她心裡竟無比酸澀委屈,那雙柔軟的紅唇微微張了張,卻什麼都說不出來,兩隻白玉似的小手隱在袖中,時而緊張的攥著衣角,時而局促的往身後掩藏,就連雙頰,也完全紅透。
九嚶視線無意掃過,便知道她已是尷尬為難到了極點。
扶靈的自私任性,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她分不清對錯,內心對於好壞二字也沒有明確的概念。
正因如此,她的同理心比一般人更弱。
若是放在以前,她絕對不會因為回答不上問題就露出這般窘澀表情,在她心裡,這並不是什麼值得丟臉的事,也不會有人會因為這個而批評她。
隻可惜今天,她的自尊心連同羞恥心,全都變成深埋泥濘的塵埃,被所有人狠狠地踩在腳下。
外宗弟子都知道的簡單問題,她這個內宗弟子卻一句話都答不出來,說出去,還不知道會讓人怎麼笑話。
扶靈內心十分慚愧,麵上紅熱愈盛,轉過頭偷偷看向春盻等人,卻見她們一臉淡然,根本沒有將方才的事放在心上——
就好像,她們早就習慣了這樣的場麵。
越想,心情便越複雜。
扶靈往後退了兩步,受不住此時的窘境,甚至起了逃離的心思,隻不過還未等她轉身,她肩上那隻紅雀,便撲騰著翅膀重新飛回九嚶麵前。
注意力被轉移,扶靈的目光順著靈雀看去,隻見九嚶指尖輕點,那小雀兒竟在半空中憑空蒸發,變成水汽消失不見。
實在是叫人稱奇。
扶靈被這樣的九嚶吸引,內心除了迷戀,又多了些敬佩之情。
想起那個嘲諷的眼神,她心中愈發羞愧難當。
方才將視線從空中挪開,耳邊便響起一道驚呼聲,叫她再也逃離不得——
“扶靈師妹的衣服竟濕了!”
冬俏一聲輕呼,瞬間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扶靈也是這時才知道,方才被靈雀停留過的右肩,已泛出點點濕痕。
在場的人都知道九嚶修的是水靈根,也知道方才那隻火雀是由水靈氣幻化而成,可等她們真的看到幻術留下的水痕時,還是忍不住覺得震驚。
畢竟,方才那小靈雀帶來的燥熱可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水火本就相克,九嚶竟能以水生火,甚至騙過這麼多人,實在是讓人不敢想象她的天賦究竟有多高。
“九嚶師姐剛剛展示的便是浮幻之術麼?那火雀雖是由水幻化,倒真讓我覺得熱了,可真是神奇!”
冬俏性子直率,絲毫不吝於表達自己真實的感想。
九嚶聞言,點點頭又搖搖頭,想了想才開口解釋,
“浮幻之術也分高中低三個等級,方才你們看到的,不過是最低級的罷了,也是因為如此,它才會在消散時留下破綻。”
所謂破綻,指的自然就是扶靈肩上的水痕。
這麼真實的幻像,竟還隻是最低級的?冬俏聽了這話更加興奮,已是迫不及待見識更高級的浮幻之術。
九嚶被她這表情逗笑,唇角揚起,往她麵前走近了些,輕聲道,
“你伸出手來。”
冬俏聞言愣了愣,反應過來後立刻聽話的伸出一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