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剛才一樣,又一隻火雀從九嚶掌心飛出。
比起剛才那隻,這隻更加可愛靈動。
雖然已經看過了一次,但眾人還是嘖嘖稱奇,依舊看的津津有味。
冬俏一隻手懸在空中,那小雀兒在她手心上方盤旋片刻,便悠悠的停了下來。
這小雀兒看著讓人心口燥熱,實際上觸感卻十分冰涼,和它泛著火光的外表完全不同。
冬俏感受不到一絲滾燙之意,忍不住又伸出另一隻手,小心翼翼的輕輕碰了碰雀兒,直至這時她才敢肯定,手心這隻火雀,根本就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般滾燙熾熱。
“如何?”
九嚶輕問,眉目間儘是淺淺笑意,說話的語氣,亦是循循善誘,讓冬俏自己去感受思考。
既已發現靈雀的真實觸感,方才那些真實無比的火熱之感,此刻也消失殆儘。
冬俏甚感神奇,竟是在此時才真正察覺到了手心裡的小東西,真的隻是幻覺而已。
她點點頭,仔細思考後才應聲回答,
“這小雀兒由靈氣幻化而成,周身火氣亦是水靈素營造出的幻像,唯有真正觸摸才能察覺出破綻。”
九嚶聞聲笑笑,再次往雀兒體內灌入一道靈氣,而後又一次開口詢問,
“現在呢?”
話音未落,冬俏便輕輕叫了一聲,直接將手心的火雀拋了出去——
“好燙!”
方才那一瞬,她手心似被烈火烘烤,若非反應快,恐怕都要燙出傷口來。
冬俏心有餘悸,將手心微微張開,垂眼去看時,卻看不到任何被火燒過的痕跡。
而那些灼燒感,也在此刻全部消散的無影無蹤。
顯然,剛剛依舊是她的幻覺。
至此,不止是她,在場所有人全都安靜下來。
九嚶伸出手心,方才被冬俏拋出去的雀兒在空中轉了幾圈又飛了回來,所到之處,無一不留下一串細微火焰,猶如火爐一般堵在眾人心口。
“這便是世間最頂級的浮幻之術,莫說凡人,即便是修道者,但凡修為不夠亦或是五感遲鈍,便會被其蠱惑,甚至於一生都無法從中走出。”
“百年前四宗相爭,便有人以一己之力,在玄冥宗方圓百裡之內布下浮幻之術,宗內數百人竟無一人識破幻境,若非有人將施術者暗殺,恐怕現世早已沒有玄冥宗的存在了。”
九嚶一字一句,都讓在場之人又驚又駭,生活在清竹宗,大家每日都快樂無憂,並沒有機會見識到這樣厲害的術法,也從來不知道真的會有人用它來害人。
玄冥宗作為四宗之首,其強大之處自是不必多說,就連這樣無敵的存在也險些葬送在幻術中,實在是叫人心生畏懼。
許是沒有想到關於浮幻之術竟有過這麼一段可怕往事,眾人麵色皆變得正經起來,不少人眼中還露出驚懼之色。
九嚶知道大家在想什麼,思慮過後,還是出聲安慰了一句,
“師弟師妹們無須如此忌諱,當年那施法者天賦特殊,方才能將浮幻之術練成這般水平,現如今,莫說布下百裡幻境,便是十裡,也無人能做到。”
一番溫言解釋,很快便打消了眾人的疑慮。
隻是,有一句話九嚶卻沒有告訴大家。
當年那施法者之所以能操控數百裡範圍內的景象,不僅僅是因為天賦特殊,更重要的原因是,他是一位天修者。
所謂天修者,指的是天生五靈根俱開的修道者。
修道,講究的便是納氣聚靈,天修者五根俱開,這就意味著能直接將空氣中的靈素轉化為體內靈氣。
換句話說,天修者是天生的回靈丹,世上最完美的聚靈鼎。
世間天修者極少,數百年才出一位,當年四宗之爭,爭的便是這位天修者——
畢竟,誰得到了他,誰就能源源不斷的從他那裡吸取靈氣,提升修為。
這些事說出去並不好聽,傳出去亦會有損四宗聲譽,若非前世被囚禁在玄冥宗二十年,九嚶也不會知道這些秘辛。
回憶至此,九嚶忽的響起了什麼,回過頭看了一直沉默著的扶靈一眼。
這一刻,她目光中不再有厭惡,更多的是同情與憐憫。
沒有人知道,那個讓她害死宗門所有人的秘密,亦讓她在世上多苟活了二十年。
而這個秘密,從她重生後開始,便由扶靈背負。
九嚶心臟似被一隻大手緊緊捏住,連呼吸都泛出些疼痛。
天修者的命運,注定是一場悲劇。
而這一世的扶靈,和前世的她一樣,是這世上——
唯一一個天修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