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電話時,她正在水果店挑去拜訪李教授的果籃。
“小雲,叔叔暈倒入院了。”
“腦癌早期,醫生說如果再不接受治療,情況會繼續惡化。”
阮青陽的話像一把重錘,砸得林溪雲天旋地轉。
林溪雲愣了一會,立刻打車去機場。
所幸已經過了開學高峰期,兩個小時後飛湛市航班還有票。
湛市九月的天氣與宜城無異,悶熱得讓人難受。
接機的仍然是阮青陽,他看起來有些疲憊,開車時講起林柘的病情。
“叔叔已經醒了,醫生最好住院一段時間穩定病情,期間不要讓他生氣。”
林柘與她離家時相比,又老了幾分。
他剃了頭發,一眼望去隻見得到青色的發茬。
林柘見到她通紅的眼眶,有些不知所措,林溪雲已經有很多年沒在他麵前露出過這麼脆弱的模樣。
他語氣輕鬆,甚至還有心思開玩笑。
“可能是以前摘得多了,礙著死神做事了。等病情穩定了,我就去找老師,這個對於他來說就是個小手術。”
林溪雲背過身,強忍淚水。
林柘說得很好聽,可在在場三人都知道高齡的李教授早已退下一線很久了。
“小雲,我去給你輔導員打電話,替你請假。”
阮青陽適時退出病房,把空間留給父女二人。
“你有沒有聯係過高叔叔?”林溪雲穩定了情緒,開始思考下一步。
林柘點頭:“他隻有五成把握。”
“出國。”林溪雲說。
林柘沒有接話。
在得知他患癌的第一時間,好友就為他安排好了一切,但他拒絕了。
這個成功率意味著他有五成的概率一人客死他鄉。
“我會休學,陪你去M國。”
短短的幾分鐘,林溪雲已經安排好一切。
休學是當天在線上聯係輔導員辦的。
如今燕大醫學院的院長也是林柘當年的同學,因此院方很快就辦完了林溪雲的休學手續。
回宜城的第二天,林溪雲透過房門的間隙看見林柘發病的過程。
頭痛是腦癌早起常見的病症之一,當時林柘痛得雙手抓住床單,青筋暴現,但一聲沒吭。
痛感緩解以後,他的病號服已經濕透,整個人像剛從水裡被撈起,異常狼狽。
之後的小半個月,林溪雲都在醫院陪林柘,八點半是兩人默認的最佳到訪時間。
平常,兩人也不說話,各自捧著書看,氣氛倒也算得上融洽。
“醫生說穩定得很不錯,繼續保持。”林溪雲給林柘倒了一碗清湯。
林柘放下手機,安靜地吃飯。
快吃完時,他的話意有所指:“聽說,最近陳舒的寵物診去了很多陌生人。”
“有話直說。”林溪雲的語氣依舊不客氣。
“最近有人要過來拍節目。”林柘說。
林溪雲反應平平:“跟你有關係嗎?好好養病。”
出了醫院,阮青陽在等她,每天這個點,雷打不動。
“診所不忙嗎?”林溪雲問。
阮青陽借著等紅燈的間隙側臉看了她一眼,回答:“還好。”
車內氣氛陷入沉默,綠燈亮了。
阮青陽方向盤一轉,路線偏離往常回家的路。
“我回診所拿些東西。”
車在診所的對麵,離診所四五米。
林溪雲放下車窗,看見許多人在寵物診所裡忙活,陳熠則抱著小雲朵坐在地毯上,阮青陽站在他身邊說話。
過了幾分鐘,阮青陽上了二樓,陳熠繼續逗弄著貓貓狗狗。
忽然,他似乎察覺到什麼,往屋外掃了一眼。
林溪雲大腦突然間一片空白,回過神時,車窗已經關上。
陳熠低頭看小雲朵的眼睛,喃喃道:“你說我是不是傻?她現在怎麼會在宜城呢?”
小雲朵卻朝著馬路對麵喵喵地叫。
陳熠抵著它的腦袋問話,逗得小雲朵在扭著身子掙脫他的手。
旁邊的大狗朝他撲去,他順勢躺在了地上。
暖黃色的燈光讓陳熠昏昏欲睡。
他才結束Eleven團綜的拍攝和兩個商業活動,又趕回宜城準備生活慢綜藝。
前段時間累得有些喘不過氣,但不會像現在一般,又開始想林溪雲。
陳熠舉起手機翻看與林溪雲的聊天記錄,兩人沒有留太多文字消息。
他想,如果記憶有重量,他關於林溪雲的記憶應該重得超出所有秤的測量範圍。
“她在外麵。”阮青陽影子籠罩陳熠。
陳熠驚訝得手機都沒拿穩,砸在臉上,立刻彈起,眼神掃視外麵的每一輛車,最終確定視線鎖定阮青陽的車。
他隻能看得見副駕駛人影綽綽。
很快,陳熠又躺下,手掌交疊墊住後腦勺。
“現在,宜城這個小地方,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我。你幫我把小雲朵帶給她,讓她有空看看我們的歌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