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孩童的天真與殘忍……(2 / 2)

武裝特警 淮上 5341 字 8個月前

他喜歡打籃球,遊泳和攀岩,但是從不因為這些而耽誤他棒球隊長的職務。

中學畢業時他以十分優良的成績考上南加州大學,畢業後考上警察,不論是工作還是生活,都沒有經曆什麼大的波折,始終一路順風。

米切爾的履曆表用兩個詞就可以概括:一是優秀青年,二是前程似錦。

所有的上司都器重他,所有的下屬都仰慕他,所有的同事都能跟他友好相處。

從他記事以來就從來沒有跟朋友吵架翻臉的經曆。他的人際關係一向都非常順遂,即使是在辦公室鬥爭中也從沒結下過什麼仇家。

那些舊時的朋友都已經漸漸淡忘在記憶裡了,除了幾個至交好友之外,其他人都逐漸斷了聯係。米切爾躺在宿舍的鐵架床上,閉著眼睛回憶自己的少年時代。他想起棒球部的老隊友們,想起同班的老同學們,突然間那些麵孔都從記憶的潮水中退了回去。一張削瘦蒼白的臉突兀的浮現出來,眼睛大大的,黑黑的,始終有些驚慌的樣子。

米切爾猛的睜開眼睛,刹那間心跳都停頓了。

——是他!

沒錯,是他!

……怪不得始終覺得眼熟,卻怎麼都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那標誌性的混血兒麵孔,其實應該早就想起來的,隻是自己潛意識裡不願回想起那個人……

但是,確實有可能嗎?米切爾難以置信的問自己。

當年那個瘦弱蒼白、膽小怕事、總是被人欺負的中學男孩,跟現在冷血無情又年輕俊美的特警精英,真的是同一個人嗎?

天色已經黑了,餐廳那邊還不斷飄來陣陣歡鬨,也不知道那群人是不是打算今天搞個通宵,喝死拉倒。

米切爾瞪著眼睛在床上坐了半天,然後緩緩的倒了下去,盯著昏暗中天花板隱約的輪廓。記憶的潮水就像開了閘門一般,浩浩蕩蕩一湧而上,把他整個人都淹沒了。

應該是沒錯的,他們都叫凱文,隻是不確定當年那個男孩是否姓鄧。凱文這個名字實在是太常見,以至於米切爾回憶起來的時候,都覺得有些模糊不清。

當年凱文留給人最深的印象,就是他特彆瘦弱。高中的男孩看上去卻像初中,因為身材矮小,他的腦袋便顯得有些比例失調,看上去頗為可笑。

學校製服對他來說實在是太大,他的又是二手,肥大的外套穿在身上就好像小醜一般,非常的滑稽。據說他母親是個可憐的單身女人,到處打些零工,沒錢為他支付高昂的製服費用——冬季的外套、長褲、毛衣和圍巾,夏季的襯衣、領帶、短褲和皮鞋,三年高中加起來要耗費一筆不小的金錢。

他那套破舊肥大的二手貨足足穿了一年多,春夏秋冬都那一身,直到他離開學校為止。

當年學校裡很多調皮的男孩都以捉弄他為樂。人都是這樣,青春期旺盛的精力總是發泄得不是地方。

凱文當年就是個刻苦而聰明的學生,米切爾現在回憶起來,仿佛他總是學校的前幾名。他瘦小雙肩上的書包總是沉甸甸的,帶著厚厚的眼鏡,沉默而瑟縮。那些男生總是趁他不注意就搶他的書包,往書上灑水,把他的直尺和圓規到處亂扔。米切爾記得有一次他當著全班的麵哭了起來,雖然樣子狼狽而滑稽,但是那哭聲的確很傷心。

也不知道為什麼,米切爾突然就爆發了維護弱者的正義感,衝上去奪回了凱文那破破爛爛的書包。

回憶越發清晰,他記起那天凱文從他手裡接過書包,抽噎著說:“謝謝!”

從那天以後凱文就老愛纏著他,坐校車的時候緊挨在他邊上,吃飯的時候也默默跟在他身後。雖然米切爾對此有點尷尬,但是他也知道,跟著自己的話凱文便不會再受到欺負。中學男生的交際法則總是跟叢林獸群有些類似,一旦找到了強大的靠山,其他人便也會默認接受弱小者的存在。

看似和平的一切,終於在高中第一年暑假的第一天結束了。

那天離校之前,凱文突然把米切爾約到一間空教室去,結結巴巴的表白說自己喜歡他!

而且那不是同學、朋友、哥們那樣的喜歡,而是愛情上的喜歡!

米切爾當時十分震驚,等反應過來之後,又覺得非常惡心。

那個年代不像現在,對於同性戀的寬容度遠沒有這麼大。再說當時高中男生,血氣方剛,成天想的都是女孩子,對同性戀這個概念實在是沒什麼了解。

米切爾當時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他記不得自己情急之下有沒有說過分的話,仿佛他是罵了凱文一頓,仿佛這樣就能洗乾淨自己沾到的臟東西一般。

然後他做出了絕交的決定。不,他們從來沒有過交往,那隻是凱文的一廂情願而已。

從那之後米切爾處處避開這個瘦弱矮小的男孩,在那一年漫長的暑假裡,他無數次跟朋友聊起有關凱文那讓人惡心的表白,每次都跟朋友們一起哈哈大笑,充滿嘲諷的意味,仿佛那樣就能跟凱文、跟同性戀這個讓人作嘔的字眼徹底劃清界限。

等到開學的時候,凱文的事跡一夜之間風傳全校,所有人都哈哈笑著對他指指點點,或者是明目張膽的跑過去質問他,為難他。

現在回憶起這些事情,米切爾隻覺得自己當初殘忍得不可思議。

他知道自己當初隻是不懂,不懂同性戀人群也需要尊重,不懂凱文當初也許隻是出於單純的傾慕。畢竟青春期的同□□慕現象是非常正常的,並不能作為判斷同性戀的真正標準。很多人在少年時期都喜歡過同性,那隻是一種心理需要,並不代表他們得了病,或者是精神出了問題。

但是因為孩童天真的殘忍,往往比成年人刻意的殘忍還要惡毒,還要傷人。

凱文在學校的日子越來越難過,幾乎每天都要被欺負,有時候還會被推搡,拍打。

這樣的日子一直維持到高中第二年開學後不久。

凱文突然從學校消失了。

據老師說凱文的母親突然去世了,這個女人很早就離了婚,洛杉磯隻有兒子這一個親人。

他們都以為凱文會被福利機構所接手,但是後來,學校裡又傳說凱文的父親突然出現了,這個男人一直生活在紐約,貌似經濟背景還相當不錯。

“那孩子應該是去紐約上學了吧。”老師們當時都這樣說。

不管真相如何,凱文的消失並沒有引起多少反響。男生們很快找到了新的欺負目標,生活還在繼續,而那個瘦弱而膽怯的小男孩,很快就被所有人遺忘了。

那天晚上米切爾躺在宿舍的單人床上,翻來覆去大半夜都沒睡著。

記憶裡那張懦弱驚慌的臉和特警隊長鄧凱文精悍俊美的臉,就像無聲的啞劇一般在腦海中交替出現。他不論如何也無法把這兩者聯係起來,當做是同一個人。

從那個高中的暑假到現在已經整整過去了十年。這十年中到底發生了什麼?

鄧凱文空降特警隊之前的履曆成謎,阿靈頓的SWAT特警隊沒人聽說過他,洛杉磯警局也從未有過這麼個人。

他之前到底是做什麼的?真的是FBI嗎?

這消失的十年中他到底經曆了什麼,能讓一個人脫胎換骨般徹底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