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沒看出鄧凱文長這樣啊,那個邋邋遢遢、滿臉懦弱、全身上下臟兮兮的小男孩,誰會想到他能長成今天的樣子?簡直就像徹底變了一個人!
等等,他不會現在還喜歡男人吧?
我靠!彆亂想了!這可是在警隊,性向問題會影響職業前途的!再說都十年過去了,誰知道他現在……還是不是……
“米切爾!喂,你要洗到什麼時候?”馬修他們穿好衣服,站在浴室門口用力拍門,“再不快點餐廳人就滿了!”
米切爾猛地回過神,隻見浴室裡人幾乎都走光了,鄧凱文的那個隔間也早就空了。
“……哦,來了!”米切爾急忙擦乾身體,拎起衣服衝了出去。
接下來的兩天鄧凱文沒有走。此後的一個星期,他大部分時間都呆在集訓營地裡。
米切爾再也沒有和他單獨遇見過。
這是很正常的,米切爾為人友善熱情,身邊總是圍繞著不少哥們,而鄧凱文整天行色匆匆,數不清的工作等著他去做。
米切爾有種想跟鄧凱文單獨碰麵的衝動,但是又不知道碰麵了能說什麼。那個晦暗的少年時代?那個糟糕的高中暑假?也許他會被鄧凱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踢出S.W.A.T,一秒鐘都不耽誤。
最後一個星期的某天下午,隊伍集合練習跪姿瞄靶的時候,米切爾突然聽到身後傳來鄧凱文沉穩低啞的聲音。
“尼克,你的姿勢沒有問題,但是手太抖了。我知道槍口上吊磚非常重,你的射擊精度也不錯,但是腕力還太小。”
“抱、抱歉,長官!”
鄧凱文從一片跪著的隊員中走出去,不一會兒回來了,手裡端著一隻吊盤和一杯水。
他把那杯水放在吊盤裡,懸掛在尼克的槍口上,然後把磚頭解了下來。
“我不需要所有人都是掰腕冠軍。”他說,“但是戰友把後背交給你的時候,你扣扳機的手必須要更加穩當才行。”
尼克湛藍色的眼睛看著他,想說什麼,半晌才緊張的笑了一下:“謝、謝謝長官。”
鄧凱文擺擺手,站起身走到另一邊。他在隊伍裡穿梭著,不時停下來糾正隊員的動作,或者是傳授一點射擊技巧。
他的警用皮靴踩在柔軟的草地上,發出沙沙的聲音。米切爾聽見那聲音越來越近,突然覺得喉嚨有點發緊。
最終他視線的餘光看見一個影子停在自己麵前,在陽光下顯得非常修長挺拔,因為身材太過標準,那影子甚至給人一種銳利的感覺。
“你的姿勢太僵硬了,稍微放鬆點。”鄧凱文俯下身來,一隻手搭在米切爾肌肉厚實的肩膀上,自然的拍了拍:“不錯,你有當狙擊手的潛力。原來是什麼部隊的?”
“……州警總署。我原來乾過狙擊手。”米切爾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沫,接下來的話就像並不經過大腦一樣,突然從喉嚨裡蹦了出來:“——你、你呢?”
鄧凱文沒有回答,大概對下屬這樣的問話感到很可笑。聽聲音他仿佛笑了一下,又好像是錯覺。
他站起身,背對著米切爾,向不遠處的下一個隊員走去。
就在這個時候,米切爾看著他的背影,所有的感知都突然被強烈的衝動所占據了。當他還沒有意識到的時候,他就已經開了口,聲音不受控製的脫口而出:“Kevin!你是那個……那個Kevin嗎?”
不知道是不是米切爾的錯覺,他這話音剛一落地,鄧凱文的背影就瞬間微微僵了一下。
“——哪個Kevin?”他回過頭來,平靜的問。
米切爾又用力的咽了口唾沫,“……十年前,洛杉磯休斯頓中學……”
“我出生在紐約。”鄧凱文冷冷的打斷了他。
米切爾一愣,隻見他冷漠的轉過頭去,不再看向自己。
那一瞬間鄧凱文仿佛突然變了個人,這些天他身上無意中表露出來的溫和都猛然消失了,他的語言、神態、包括目光都極度冰寒,仿佛又變成了那個冷血無情的年輕特警隊長,就像這幫新丁第一次見到他一樣。
——我出生在紐約。
不,不是這樣的。米切爾確定他在說謊。
“你是那個Kevin。”他低聲說,語調十分的肯定,又帶著一點連自己都沒聽出來的歉意。
鄧凱文再次回過頭,這次他的眼神已經完全變了,居高臨下並還帶著懾人的怒氣,就仿佛在看著腳下的螻蟻:“——米切爾•蘭德斯,如果你懷疑我的話可以去FBI借調我以前的檔案,看我是不是在紐約出生並長到二十歲。如果是的話,放下檔案你就立刻給我滾出SWAT!”
這話說得相當嚴厲,周圍十幾道吃驚的視線都射了過來,在僵持的兩人中間不斷遊移。
“我……”米切爾剛手足無措的說完一個字,突然鄧凱文的手機響了。
“喂?”他立刻就接了起來。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麼,短短幾秒就隻見鄧凱文的臉色迅速沉了下去:“好的,我知道了。”
他一個非常急促的轉身,大步流星的往遠處走去,“給我一輛全裝備的TRUCK,四把733□□。一隊ELEMENT正趕往事發地點,告訴他們我給最優先的射擊授權。”
他按斷手機,秘書格裡正從操場上向他跑來:“發生什麼事了?上頭通知我們給你備車!”
“藍鐘麵大街53號學生公寓發生劫持事件,歹徒打死了三個學生。”鄧凱文一邊說,一邊頭也不回的對學員們指了一下:“從那裡挑考核成績好的組兩隊ELEMENT,三十分鐘後我要在事發地點看到他們。”
他大步穿過操場,背影肅殺而強硬,很快就消失在了營地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