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鄧凱文的噩夢【本……(2 / 2)

武裝特警 淮上 6589 字 8個月前

審訊室緊閉的門被打開了,隨即鄧凱文麵無表情的走了出來。

監聽室的單向玻璃前,審訊專家和那幾個同事都抬起頭,再一次向他確認:“星期天晚上十一點?”

鄧凱文點點頭,“斯坦利在嘗試吸收老傑姆遜的毒品銷售渠道。他是埃普羅的獨生子,G.A將來的繼承人,比老傑姆遜的實力更強大。如果他成功的話,一條新的毒品走私線路將貫穿美國東西兩頭,G.A的影響力將會從紐約一直輻射到洛杉磯。”

每個警察臉上都沉重起來。

“Kevin,那你答應大胡子的事……”審訊專家試探著問。

“怎麼可能?”鄧凱文冷笑起來:“這世上埃普羅最恨的人就是我了!”

他似乎一點也沒把這個可怕的事實放在心上,頭也不回的向同事們揮揮手,大步走出了房間。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儘頭,審訊專家才收回目光,對警察聳了聳肩。

“我想他不會的,任何人都有可能,隻有鄧凱文不可能。當年我聽說有個年輕的FBI在紐約最大的□□G.A臥底,最終反水的時候,跟警方裡應外合差點把G.A連鍋端了,連埃普羅都險些被殺。這件事牽連很大,紐約□□被整個洗底,那一年抓了不少重案犯——當時我還不知道那個臥底就是鄧凱文。埃普羅一定恨透他了。”

先前打電話把鄧凱文叫來的那個警察聳聳肩,開玩笑道:“難怪呢!我一直奇怪他為什麼年紀輕輕就平步青雲,原來如此啊!”

“有種你也去臥底啊。”

“靠,我才不去呢!”

“你倒是一點也不傻嘛,哈哈哈……”

幾個同事打趣著,紛紛笑了起來。

(2)

這時候已經臨近中午。

對S.W.A.T來說,今天其實是非常忙碌的一天,因為前階段的外勤任務全都要寫報告,上午還排了幾個會,領導發言聽得這幫特警都昏頭漲腦。

鄧凱文回到辦公室,緊緊的關上門,把自己重重的摔倒在了沙發上。

在紐約的往事就像一道鮮血淋漓的傷口,這麼多年過去才慢慢結痂。然而大胡子的話就像一把鋒利的匕首,輕而易舉就割開了那脆弱的傷疤。

八年前,海王星號。

他隻要一想起這個詞,太陽穴就突突的跳著發痛。他那樣拚命的從黑暗裡走出來,竭力想忘記在紐約時的一切,然而那些記憶已經在他身上留下了烙印,黑暗已經深深沉澱在了他的骨子裡,不論如何都無法洗淨。

警界裡有一句話是說,人一旦染了黑,一輩子都是黑的。

邪惡的東西就是比善良和正義的東西更具有感染性,貪婪、自私、血腥和暴力就是容易讓人上癮。

鄧凱文頭靠著沙發背,眼前陣陣眩暈,腦海深處仿佛被鋸子來回拉扯一樣陣陣發痛。他勉強起身翻出兩片安定,就著水一口悶了下去,緊接著躺回到沙發上。

也許是昨晚睡太晚了,他閉著眼睛想。

也許是這陣子太忙太累,天氣又在漸漸變壞,潮濕發寒,陰雨連綿。

他昏昏沉沉的躺在那裡,想起當年在海王星號上的那個夜晚,仿佛也下著駭人的暴雨,雨滴子彈一般打在甲板上,發出震耳欲聾的轟聲。那個時候他還年輕而無畏,血性足,膽子又肥,在那樣刮著狂風的深夜裡躲在甲板上,全身上下毫無遮擋的被暴風雨打了一夜。

現在想想,隻要當年來個稍微大點的浪頭,他就已經被卷到海底去了吧。

然而在當時,他所能做的一切不過就是忍耐,咬牙忍耐,因為他知道一旦自己暴露就肯定會死。不是被斯坦利殺,就是被埃普羅殺,要麼就是被G.A的其他人殺。

那些人都是在□□上混了幾輩子的窮凶極惡之徒,尤其是在海王星號上,殺了人隨便往海裡一丟,連屍體都找不到。如果他想活下去,隻能不停的逃,不停的逃。

恍惚間他仿佛又回到那噩夢般的一刻,很多年來他幾乎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那一刻的場景:天色蒙蒙亮著,大雨過後海麵的天空有種潮濕的青灰,天光隱約從雲幕間漏下來;埃普羅站在不遠處,舉著一把□□手槍,厲聲對他吼道:“站住!我看見你了!”

那個時候他簡直嚇得魂飛魄散,拔腳就拚命往外跑。但是他已經太虛弱了,淋了一夜的雨,發著高燒,僅僅隻跑了幾步就一跤跌倒在甲板上,最終隻能眼睜睜看著埃普羅一步步走上來。

他真的已經竭力在跑了,幾次想爬起來,但是都隻掙紮了兩步,就再次摔倒在地。

他後來想那一刻自己的樣子一定很狼狽,埃普羅穩步走到他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突然扔掉手槍,揮手就重重給了他一巴掌!

“你輸了。”他冷冷的說。

那一巴掌把鄧凱文打得幾乎厥了過去,眼前一片發黑,耳朵裡嗡嗡作響,似乎有什麼溫熱的東西從耳朵裡慢慢流出來,半晌他才反應過來那其實是血。

“為什麼沒有對斯坦利開槍?”

“……”

“為什麼他還活著,你卻逃了?”

“……”

“我應該感謝你,Kevin。”埃普羅緊緊捏著他的下巴,把他從地上拎起來,近距離盯著他驚恐的眼睛:“——我應該感謝你給了我這個理由,我現在總算可以,不再把你當繼承人來看待了。”

話說到最後一句,已經帶出了微許可怕的親昵。

那是鄧凱文後來噩夢的開始。

他後來想過很多次,如果自己當時殺了斯坦利,結局會不會有什麼不同。

他會成為斯坦利,成為G.A的掌權者之一,成為一個在黑暗和陰影中度過一生的人。也許這個星期天在洛杉磯某個夜店裡跟毒品商談交易的人會變成他,而如今那些肩負警徽的同事們,都會變成拿著手槍抓捕他的敵人。

善與惡從來不能交界,一如光明與陰影。

午飯過後米切爾過來給鄧凱文送報告,看他竟然不在工作,而是合衣躺在辦公室沙發上,頓時結結實實嚇了一跳。

他走過去一看,隻見鄧凱文雖然在午睡,但是眉頭緊緊皺著,臉色相當難看,仿佛在做噩夢。辦公室空調溫度相當低,他臉上有些不正常的潮紅,額頭的溫度也相當燙手。

米切爾推推他,低聲道:“Kevin!醒醒!你病了!”

鄧凱文劇烈顫抖了一下,迷迷糊糊睜開眼睛。

“Kevin!起來去看醫生!”

鄧凱文一動不動的盯著米切爾,意識卻不十分清醒,半晌才低聲問:“……埃普羅?”

米切爾用力拍拍他:“是我!你燒迷糊了。誰把空調溫度開這麼低?”

他脫下自己的外套要給鄧凱文蓋上,但是還沒接觸到他,就隻見他臉色一變,瞬間極度驚恐:“彆碰我!”

米切爾一愣:“你怎麼了?”

“滾開!”鄧凱文一把推開他,翻身坐了起來:“給我滾開!”

米切爾猝不及防,被他推得踉蹌了一下:“喂是我!米切爾!你怎麼搞的?發生什麼事了?”

“……”鄧凱文呆呆的在沙發上坐了半天,一動不動的盯著米切爾,似乎在迷迷糊糊的辨認他到底是誰。過了半晌他突然打了個寒顫:“誰,誰把空調開這麼低?”

“我靠,你可總算醒了,你看你燒得那樣兒。”米切爾習慣性的抓抓頭發,把文件放到辦公桌上:“這是上次外勤的任務報告書,下午分局長還有個會要開,不過我建議你還是請個病假看醫生去吧。”

“……我沒事。”

“你做惡夢?夢到什麼了啊?”

“沒有。”鄧凱文站起身來,“什麼都沒有。”

米切爾遲疑的上下打量他:“——真的不用我幫你請假?”

他語氣中真誠的關心讓鄧凱文終於忍無可忍了:“米切爾•蘭德斯先生,您能幫我把門從外邊帶上嗎?謝謝!”

米切爾•蘭德斯先生想象了一下把門從外邊帶上是怎麼回事,然後灰溜溜的小碎步跑出了辦公室。緊接著身後傳來一聲巨大的摜門聲,差點狠狠夾到了他的腳後跟。

“我靠,這麼凶!”米切爾不滿的嘟囔,“而且不是說讓我關門嗎,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