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身要走,隔壁位置一道甜甜的女聲叫住她,“姐姐,可不可以借給我一片?我出來轉你錢。”
張妤朵抽出一片遞到門縫下麵,“給。”
“多謝姐姐。”
“舉手之勞,彆客氣。”
夏日炎炎,張妤朵從女廁出來洗手,順便補個妝,正臭美著,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鏡子裡。
最不敢見的人此時坐在斜對麵飯店外邊的用餐區,目光放在手機屏幕上。
是在跟女朋友報備行程?還是忙工作呢?
等了幾分鐘,不見他有離開的跡象。
難道……他女朋友在衛生間!
不會這麼倒黴吧……
“朵朵,你發什麼呆呢?”
背後聲音嚇得人直冒冷汗。
她撞見譚霄禾不打緊,若被陳詩瑤看到,學了幾年的散打恐怕要在今天招呼出去。
張妤朵猛地按著她的肩膀轉向自己,“你妝花了,彆動,我幫你補妝!”
“這裡有鏡子,我自己補。”
張妤朵一本正經地跟她科普,“鏡像反射的外貌被大腦矯正過,不準。”
“是嗎?”
“對!你要相信我的化妝技術。”張妤朵掏出氣墊和粉餅,打開蓋子。
“我的大小姐,您給自己化妝的次數一隻手就能數過來,”陳詩瑤嘴角抽搐,不給麵子,“我怕您把我化成麵粉臉,還是不勞您大駕了。”
剛才借衛生巾的關時願出來洗了手,走到她們身邊,“多謝你的幫助。”
陳詩瑤任命般讓張妤朵在她臉上發揮,半睜著眼,回:“小事一樁。”
“等我一分鐘,我去拿零錢。”
張妤朵雙手並用給朋友補妝,微微側臉,騰出半秒看她一眼,“不用啦,女孩子幫女孩子是應該的。”
“不行,我們家家規要求,出門在外不能平白受人恩惠。”關時願態度堅決,轉身就走。
張妤朵想叫住她,卻已來不及。
瞧這陣仗,陳詩瑤忍不住把心裡話問出來:“什麼家規這麼嚴厲,兩塊錢的東西也算恩惠?”
張妤朵改正她的口不擇言,“人家這叫知恩圖報。”……不過是有點誇張了。
視線跟隨她的背影,停在身姿挺拔的人麵前。
被工作困擾的人抬頭,眉心褶皺因關時願而平,那種肉眼可見的寵溺,刺痛了張妤朵的眼睛。
她剛才顧著陳詩瑤,不敢分心,所以沒有看清關時願的長相。
不過驚鴻一瞥的那眼足以斷定,是個清純的絕世佳人。
原來譚霄禾喜歡的類型,與她恰恰相反。
隔著條街,張妤朵自虐般,在鏡中觀察他們的一舉一動。
關時願在他麵前攤開手要零錢,譚霄禾搖頭,看口型,是在說“我身上沒有現金”。
看不慣他置之不理,繼續埋頭處理工作,她把手機奪過來,拽著譚霄禾的手腕撒嬌,把絳紫色短袖拉扯得皺巴巴也沒見他生氣。
似是被纏煩了,譚霄禾無奈答應,順著關時願指的方向看過來。
兩道視線在鏡中相撞,時間在這刻靜止。
“化一半怎麼停了,不會是給我塗成血盆大口了吧。”陳詩瑤以為她把口紅塗出唇線範圍,拿著氣墊用自帶的鏡子檢查妝容。
張妤朵因站起身的人變得緊張,在慌亂中試圖做最後的掙紮,“瑤瑤,你等會兒不要發火。”
“化挺好呢,口紅顏色疊加得好漂亮,你最近手藝漸長呀,偷偷找師父學習,準備進軍化妝行業了?”
張妤朵根本沒聽見她說了什麼,處在自己的世界裡,“就是,那個……”
陳詩瑤:“就是哪個?”
以為他要走過來的張妤朵嚇得手忙腳亂,看到他轉身離開沒有過來的意思,才狠狠鬆了口氣。
說來也對,她們在衛生間的洗手池待著,在這種場合噓寒問暖地打招呼,未免太奇怪了。
關時願喜滋滋跑過來,說:“你們想喝奶茶還是鮮榨果汁,我請客。”
“不用了,我們帶的有,謝謝你的好意,”張妤朵收起化妝品,拉著陳詩瑤就走,速度快得恨不得背上長一雙翅膀。
陳詩瑤沒來得及審判她的技術,不由擔心道:“你是不是把我化醜了?”
“沒有,很漂亮,”張妤朵隨便挑了個方向,頭也不回地往前衝,“這裡太熱,我想快點回家。”
“可你走的是上山的路。”
張妤朵停下,掉頭,“哦,那走這邊,快點,”幾乎用儘全力推著她的背,催促,“還是跑起來吧。”
關時願定在原地,不理解她為什麼看到自己像見了鬼。
然而在這個世界上,越不想發生的就偏要反著來,有些事是無法控製的。
她們很巧的,跟買完飲料出來的譚霄禾打了個照麵。
麵麵相覷,萬裡無雲的藍天好像都跟著陰沉了些。
陳詩瑤終於明白張妤朵如此反常的行為是為什麼。
她一把甩掉腕上的手,摩拳擦掌,指著譚霄禾的鼻子就開炮:“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渣男可算被我逮到了!”
張妤朵立即衝過去,擋在兩人中間,“有話好好說,彆動手。”
跟她動作同步的還有剛才站在旁邊看戲的人,但是在人多嘈雜的地方,關時願說的話,猶如微風拂過耳畔,毫無痕跡。
陳詩瑤咬牙切齒,“他都把女朋友帶出來了,你居然還死心塌地維護渣男?”
譚霄禾一臉迷茫,嘴角抽了抽,“我?”
“女!朋!友!誰?”被安上‘女朋友’頭銜的關時願眸光熠熠,比當初收到港城大學的錄取通知書還要興奮,“不得了啊,孤寡王表哥竟然有人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