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一直跟雲北風待在一塊兒,雲北風下午在武堂,武堂哪有地方讓他看書學習啊,在去學堂之前有一段時間,他甚至常常一個不注意就要被雲北風一脫棒打哭。
江儘歡可憐兮兮地蹲坐在武堂茶廳的門口台階上看書,他不想去裡麵坐,武堂很大,配置的茶廳也很大,坐在裡麵,他一個小豆丁,就完全看不到外麵的雲北風了。
在雲北風的視角裡,這件事充滿了莫名其妙的發展。
你說他卷就卷吧,自己又不在意,他愛乾嘛乾嘛就好了,但是他拖著自己下水不說,現在還在這拿著書委委屈屈看著自己,叫她莫名好一陣心虛,簡直不可思議。
於是雲北風靈光一閃,一上頭就自己把小書房讓給他了,然後自己哼哧哼哧讓人拆掉了書房小院裡的美景,填平了地,打造了一個小武堂。
此後大部分時間,就是一個在裡麵看書,一個在外麵刀槍棍棒齊舞。
明晃晃,亮堂堂,視野清晰,一眼可見。
---
話說回來,江儘歡此刻拿著草本大全,也是有原因的。
從他有記憶開始,雲北風就經常各種受傷。某一天他在去找雲北風的路上聽到娘親跟蘇姨在聊天,正好聊到這個話題,自家娘親突然來了一句:
“說不得以後要請個大夫一直住在這兒了。”
突然之間江儘歡睜大了眼,猶如醍醐灌頂。
一直在這兒?他不就是現成一直在阿秋這兒的麼,要是他是個大夫,以後就不用找彆人,並且自己如果會醫術的話,也不用每次都隻能站在一旁乾著急了,這完全是個一舉多得的好辦法。
江儘歡執行力很是不錯,當天他就表達了自己要開始學習認字的想法,但他沒說他的目的是想學會醫術,這樣以後就能親自幫雲北風。
學堂也上了大半年了,他早就學會了大部分常用的字,也已經早早開始看一些基礎的醫書。
但自從他年少無知,第一回拿著《跌打損傷》去跟夫子討論解惑,然後夫子說第二天就要把他安排到少年班去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在夫子麵前表現出超過同齡人(雲北風)的聰明來。
笑話,難道他不知道啟蒙班已經不適合他了嗎?難道他上學是為了跳級嗎?
之所以一直在啟蒙班,僅僅隻是為了陪著雲北風而已。
所以從那開始,到現在,他一直都是自己苦苦鑽研,偶爾實在想不通了才會去旁敲側擊,一邊跟夫子裝傻,一邊試探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雖然這讓他的天才之名晚了一點到來,但同時也養成了遇到問題先自己想方設法解決的習慣,原本就靈活的思維也變得更加異常靈活起來。
他現在翻閱這本《基礎草本大全》,是想知道有沒有什麼味道不奇怪,但是又能縮短傷口愈合周期的藥,雲北風十分抵觸各種味道奇怪的東西。
因為大夫剛剛沒有給開內服藥,隻給了外用藥,但是外用藥每次換都需要用烈酒消毒傷口,外傷藥物本身也很刺激,他一想到這種痛苦還要再來好幾次,就覺得無比難受。
尤其是他還是這次的罪魁禍首,便越發難以忍受。
雖然他記憶力很好,不記得這本書裡有記載這種藥材,但是為了確保萬一,還是提著心又趕緊來翻了一遍。
江儘歡失望地放下了書籍:果然沒有。
第二天。
“快點快點,阿歡,今日不閒茶館說的是齊天大聖!”
清淩淩的聲音穿透力卻超強,引得路人下意識看了過來,一下子恍然見到了傳說中的小仙童。
雲北風的手包著白紗布,近兩日無法折騰,所以穿著也文靜了許多。
蘇嬋每回都會趁雲北風不能“大展拳腳”的時候精心給她打扮一番,然後看著自己的成果一臉滿足。
今日一身嫩黃色的小衣裙隨著雲北風的奔跑翩躚,她這回頭一喊,白嫩精致的麵龐便徹底展露出來。
她一向不愛這些,頭發也是要全部紮起來不漏掉一絲在臉上挨挨蹭蹭,但今天還少見地同意了蘇嬋在她耳邊梳了兩縷小劉海,此時彎在耳旁俏皮又可愛。
兩個小發包上麵綁著的絲帶正好被她帶得飄揚起來,散在浮著些許塵埃光點的空中,讓江儘歡覺得陽光都有些刺眼,加快步伐上前去抓住了雲北風的衣角。
穿著白色小袍的江儘歡其實也非常好看,但他繃著一張小臉沒有表情,又垂著眼,那對忽閃忽閃的大眼睛沒有顯露人前,又有雲北風在旁邊大嗓門笑著做對比,莫名就隻能讓人一眼看見雲北風,等轉移眼神的時候他們卻已經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