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儘歡聽見這個稱呼沒忍住扭曲了一下臉,隻覺得心裡毛毛的,忽然想打人。
雲北風也眯了眯眼,拳頭好像有點癢,但是現在有更重要的事,她得先思考思考。
邊思考,一邊還不忘順嘴嚴肅告誡晉仕:“叫我老大,或者名字。”
她剛剛忽然靈光一閃,想起了下午做的那個夢。
出門時她還未覺察,今日正好是夢裡那本故事書上所寫的建元二十三年,中秋。
那本書隻是一本主要講男女主如何相識於微末,再如何成為一代千秋帝後被世人傳作佳話的故事,其他配角的細節描述並不多,但她記得有提到過這個建元二十三年的中秋夜。
在故事後麵的回憶中有提到一句話,就是在這一夜,女主雲北風結識了北方第一富豪的獨子晉仕。而此後多場危機中,晉仕給予了男女主、主要是女主,頗多幫助,可以說是舉全族之力鼎力支持,對男女主的大業算得上功不可沒。
可問題在於……這不隻是一個夢嗎?
雲北風陷入沉思,難道她有什麼未卜先知的能力了?
要說其他人物身份及過往跟現實重合就算了,同名同姓也還算正常,畢竟自己認識,夢到應該不為過。
但這個晉仕,她以前真的是從未聽聞!
她哪知道這世界上的富豪還分什麼南北第一的?
她又不是接生婆,怎麼會清楚這個晉仕是家中獨子!
甚至連考上秀才的原因都絲毫不差……
何況,過去也就算了,這未來都還能一樣是怎麼回事?
她做夢之前也沒想到今晚會遇上這麼個人啊。
難不成,她還沒醒?
江儘歡看著雲北風陷入沉思,看著她表情逐漸由疑惑轉為震驚,由震驚轉為不可置信,再由不可置信轉為懷疑,一路越來越猙獰,扭曲的臉上甚至已經開始磨牙,仿佛下一秒就要開始吃人,不得不擔憂地問了一句:
“阿秋?你怎麼了?”
雲北風刷地望向江儘歡,認真地說:
“阿歡你要不打我一下,或許我還沒睡醒。”
江儘歡當然不可能打她一下,於是雲北風自己掐了自己半天。
晉仕在旁邊可以證明,真的很使勁了,看這江小兄弟一臉無措又心疼的樣子,應該不是假把式。
奈何看起來嫩生生水靈靈的小姑娘卻是一身糙皮厚肉,沒有傷口的刺激,也就是白掐。
雲北風呼出一口氣,情緒激動中已經忘記了自己是多麼的變態,心裡感歎到:
還好,一點都不疼,看來果然是還在做夢。
放鬆了的雲北風一點都不想再繼續這個莫名其妙的夢,於是如釋重負地拍了拍晉仕的肩膀,畢竟是夢裡的虛構人物,大概再也不會見了,還是禮貌告個彆。
接著她很輕鬆地抽出腰間的小匕首,很輕鬆就往自己的大腿那麼一紮……
然後她頓了一下,很輕地吐了口氣:“…啊。”
江儘歡是完全沒料到事情會有這麼個發展,他眼睜睜看著匕首被抽出來,順著完美的軌跡,一點都不卡頓地、刷就刺進了雲北風的大腿。
來不及阻止的江儘歡隻能震驚地叫了一聲“阿秋”,然後迅速扶住雲北風的肩膀,盯著她和她的傷口。腦袋空白了一瞬,才想起來叫人去請大夫。
晉仕目瞪口呆,完全不明白這是種什麼操作,難道是在示威?先是來兩掌他承受不住差點跪下的心狠拍拍,讓他身體臣服,然後再來一刀殺自己都不眨眼的手辣刺刺,讓他心靈臣服?
晉仕繃緊了身體,萬分艱難地吞咽了一口空氣,然後被迫打了個嗝。如果這是個下馬威,那他真的有被威到,威得足足的。
後來他們回憶起這段經曆來,晉仕才知道,其實在場所有人都很驚訝,包括雲北風自己。
隻是現在雲北風的驚訝並沒有表現在臉上而已,她下意識用力捏緊了小匕首的把手,然後把手被粉身碎骨了。
一群人兵荒馬亂地把雲北風帶回了住的地方,請了大夫上門醫治。
原本這點“小傷”雲北風還是不至於走不動路的,可她心緒實在太複雜,不可思議之下完全無力考慮移步的問題,隻任由江儘歡半扶半抱牽引挪動。
待一切結束後,雲北風看著試圖透視被子觀察她傷口的江儘歡,迷茫地問了句:
“阿歡,你以後會離開我嗎?”
江儘歡覺得今天發生的一切都是那麼地讓他不能理解,小小的腦袋已經塞滿了無數的問號,白天好不容易解決一個,晚上又來好幾個,或許是運動不足導致供血不足,以至於腦袋轉不太動了?
“自然不會。”江儘歡一邊回答,一邊心裡卻想著,看來有必要加強鍛煉了,剛剛回來都無法輕易抱起雲北風,以後再不能如此。
接著他突然抬起頭,望向雲北風:
“為何忽然這麼問?”剛剛某一瞬他突然有點懷疑雲北風是不是也對自己有了不一樣的心思。
然而問完看著她澄澈不含雜質的眼神,隻好又羞赧避開對視。
“沒什麼,隻是我想象不出那個場景。”雲北風迷茫地回答。
見她這樣,雖然江儘歡並不太能理解,但並不想再給她添煩惱,索性也不再追問。
隻是當晚,一天下來經曆頗豐的少年就在夢中獲得了成長的另一個標誌。他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