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裡的人都驚住了,動靜這麼大,外麵那兩人肯定已經發現他們。
李老大麵色更加難看,憂慮間一群人不知如何是好,隻求助般地盯著他。
他又探頭去望,果然外麵溪邊的人,已經有一個看了過來。
江儘歡一聽這咳嗽,心裡就浮現出對應的症狀:
非傷寒咳嗽,而是咳血之症,血液濃稠傷及肺腑,說不好還有硬塊隨血液咳出。聽聲音是男人,年齡不算太大,不是陳年積屙,應是最近有外傷不治,再加上內臟受損,沒有好好休養之下的血脈逆流、身體反噬。
應當就是外麵挖用九節風的那群人。
下意識地,心思電轉間江儘歡同時朝出聲的地方看了過去。
然而一向敏銳的雲北風此時卻不動如山,好似根本沒發現有人一般。
江儘歡看了一眼就轉回來了,然後低頭看向突然按住他手的另一隻爪子。
眼見雲北風穩如磐石的模樣,又不聲不響按住自己,心下明白她自有計較,便也不多問,同樣繼續閉目養神。
確實是需要多休息,估計硬仗還在後麵。
山洞裡麵,李忠氣血上湧,卻慘白了一張瘦削的臉。他實在是捂不住這斷斷續續的咳,便是嘴閉上了也還會有血沫從鼻腔裡嗆出來。
自責愧疚交織,不知道會不會害了大家。
李老大見外麵的人已經看過來,條件反射就悄悄抄起了手邊用布條綁住的刀。
眾人一看這架勢,也紛紛撿起身旁的武器。一群好不容易幸存的人,有的捏著斷刃,有的握住木棍,甚至還有婦人拿起牆角的鍋鏟做出了防禦準備。
在一群人或忐忑緊張或迷茫絕望的眼神中,李老大皺緊了眉頭。
他看不懂,這到底是發現了還是沒發現?
怎麼那人又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又轉回去休息了?
連吃草的馬都轉過來看了兩眼,這麼突兀的聲音,難道兩個人還聽不見?
摸不準外麵兩人的路數,李老大暗自揣測半天也揣不出什麼靠譜的結果,但他絕不會在沒有完全把握的情況下主動出擊。
畢竟他們一群人能苟活到現在靠的也不是絕頂的聰明,而是一半運氣一半謹慎。
這幾天他迅速領悟出一個道理:動得越多死得越快。
不妄動是他的保命法則。
於是接下來山林裡出現了尷尬的一幕。
被藤蔓完全遮住的地方不斷傳來幾聲壓抑的咳嗽,最離譜的是有時甚至還是好幾個不同的聲線同時發出,兩匹用餐的馬兒都被帶動好奇地往這個方向走了幾步,還打了好幾個響鼻,然而隨意靠坐在石頭邊的兩個人卻跟入定的老和尚一般,仿佛不知紅塵事。
江儘歡一邊推測事態情況,一邊聽著那些咳嗽聲音在心裡默默對應症狀以及該如何治療。
可惜目前僅有的蛛絲馬跡還不足以讓他窺得全貌,大概也隻能猜測是有外敵突襲,不過現下的情況最有可能是內部有人在聯合搞事。
否則不會造成這一路的局麵。
不過山洞裡的人是怎麼回事,不能收斂點嗎?
除了第一個嚴重些,後麵的也不是什麼大病患者啊,就這麼忍不住?
這麼大的聲音,他們要是還裝作沒發現的話,豈不是白長了一雙耳朵。
也就他們運氣好,遇到自己和阿秋,但凡遇到壞人,早被一窩挑了。
江儘歡皺了皺眉,這樣的體能素質還能在戰爭裡活下來,難不成裡麵有高人?
雲北風微不可見歎了口氣,無奈睜開了眼。
先前偶爾一聲也就罷了,見他們苦苦壓抑,想來是不願讓人發現,也不想起衝突的。可這一片蛙似的叫,她倒也真的不是聾子。
看了看睜著無辜大眼好奇歪頭的馬兒,估摸著它們也恢複了體力,便打算起身離開。
“阿歡,休息好了我們就走吧。”
“好。”
再待下去更不好收場。
盯了半天的李老大見兩人終於有動靜,連忙捏緊了手裡的刀柄,轉頭對山洞裡咳成一片的人長長“噓”了一聲,同時示意外麵兩人可能要有所動作。
於是一瞬間洞裡忽然又靜了下來,差點就要落針可聞。
聽見這聲“噓”的雲北風和江儘歡對視片刻,頗有一種無語凝噎的心情。
無所謂了,這聲還沒有剛才的咳嗽聲大,就這樣吧。
不過當感受到真的恢複安靜之後,雲北風眼角還是沒忍住抽了抽。
江儘歡一挑眉,他就說嘛,明明就不是什麼很大的病,怎麼就忍不住,這不也可以控製好?
還是矯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