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儘歡看到雲北風發現暗算並脫離危險才鬆了口氣,回神便察覺後續的箭矢已經快要到身前。
城牆上的人不是很多,城牆原也不大,守個十數人便有餘,但是架不住瞄準範圍也小。
幾支羽箭便已有足夠概率射中一人一馬。
他此刻隻能儘量躲避,歪來歪去看著搖搖欲墜竟也成功躲過了衝他而來的那支箭矢,可還不待重新穩住身體,身下的馬兒便嘶鳴不止、後蹄一蹬高高拱起後半身。
他躲過的箭,卻正中了馬屁股。
混亂的場麵下來不及有任何反應,第二波箭矢也已經到達。
雲北風極速奔跑中隻見江儘歡成功避開了射向他的攻擊,還沒反應過來鬆口氣,就又看到他的馬突然高踢後腿,江儘歡在馬上一腿被顛飛。
好在她馬上就到。
憋著一口氣,雲北風衝刺向前,一邊揮落零星射在半路的羽箭,一邊看好角度蓄力準備接住江儘歡。
可就在這時,被顛到半空中的江儘歡無法借力改變方向,眼睜睜看著自己撞向原本是射歪了的一支箭矢。
天意如此。
恍惚間江儘歡還有心思從腦子裡冒出一句有點莫名其妙的話來調侃自己。
江儘歡有心思,雲北風可沒心思。
出大事了。
雲北風眨個眼的時間,一支還在空中的冷箭就已經紮進了江儘歡的身體,下一瞬她便接住了江儘歡。她看著江儘歡肚子上的箭尾一臉不敢置信,明明就已經接住了......
明明就...
怎麼就差這麼一點兒呢?
沒有太多的時間讓她接受,第三波第四波陸陸續續更多的箭雨已經到來。
副將此刻怒氣偏激一起上頭,覺得不收服雲北風就會叫人瞧不起他,開了射殺的口子,便再顧及不上要活捉的命令,持續令人發出致命攻擊。
然而臨城是個小城,武器本就不算十分充裕,先前抵抗他們進攻時已消耗不少箭矢,此刻接連隻出不進,沒一會兒就將存貨清了個乾淨。
彈儘糧絕,可麵對強敵時,彈儘遠比糧絕可怕萬倍。糧絕還能撐兩天,彈儘就是亡命。
方才雲北風怕扯著傷口不敢抱著人動手便將江儘歡安置在了地上,她站在江儘歡身前揮落所有襲來的箭矢,此時見城牆上已再射不出多餘一根,咬了咬牙才轉身蹲下。
看著江儘歡青衣上浸出的暗紅,刹那間懼意上頭,雲北風冷不丁打了個抖。
她將刀丟在身旁,一手試圖扶住江儘歡的肩膀,一手試圖去查看江儘歡的傷口。
然而兩邊都沒敢挨上。
“阿歡...”
雲北風自己沒有察覺,江儘歡卻很清晰地聽出了她話裡的顫抖和哭意。
抬眼一看,雙眼都已經含淚了。
“不疼。”江儘歡一邊心裡覺得這些年倒也值得,他何曾見過雲北風這般都快要哭出來的模樣;一邊又心疼得不行,忍痛連忙扯出笑容來安撫,恨不得麵前的人一點都不要為他傷心難過。
“阿秋,真的不太疼。”受傷口牽連,說話聲音已是控製不住的虛弱無力。
雲北風時常受些自己折騰出來的皮肉之苦,雖沒有中過箭,但如何能不知利箭穿腹的凶險。
不疼?騙鬼也不帶這麼騙的。
“阿歡,你能給自己先怎麼治一下嗎,或者你告訴我現在該怎麼做才能幫到你?”
她實在不該在這種情況任意妄為,明知阿歡隻能攻不能防,她還仗著沒人是自己的對手非要去快速解決,就缺這麼點兒的耐心嗎?
不能問,問就是後悔,就是非常後悔。
“不用,我們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說,拆箭後、不好再大動的。”江儘歡虛聲說了一串,一說一喘,偏偏還不敢喘,看起來費力又可憐。
“好好好,你彆說話了,我們儘快去安全的地方。”雲北風連忙製止他再說話,腦海裡迅速複盤了一下現在的形式。
後退必定一路都不會安全,前進未知,但目前看起來臨城算是個可以養傷的地方。
也就一個呼吸間,雲北風迅速定下方向,看著不曾見過的江儘歡虛弱的模樣,緩緩捏住地上的刀柄。
在逐漸站起的過程中思考城門的兵力部署,同時推測著城內還可能有的軍隊情況。
城內應已空,就算還有剩餘看守的兵力也不會有太多了,俘虜已經押出,弓箭都已經射完,到了這個地步,該有的強軍早該拉出來威懾她了才是。
雲北風緊繃著一張臉,轉過身的眼睛布滿猩紅,是她的優柔寡斷和大意才造成如今後果。
她已經深刻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那麼,對麵擋道的胡狄狗,她就不等你們做心理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