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功行賞後,皇帝讓他們在京城多留幾天,可以參觀京城軍隊進行友好交流,周衣一行謝恩退下,眾人在出宮的路上邊走邊恭賀雲北風又喜得升遷,如今入了陛下的眼,得以留在京中,一步登天,前途不可限量雲雲。
雲北風一一禮貌回應,隻心裡卻覺得不太對味兒。
雖然皇帝了解臣子情況的確很正常,不了解清楚怎麼能放心任用,但是一來她並不想得到什麼任用,這二來……
她又不是什麼權貴世家,就一普通百姓,有必要盤問到祖宗十八代?!
咳,十八代是誇張了些,連三代往上她自己都不清楚了,但是問她父母問這麼詳細做什麼?
該不會這就開始要準備抄她家了吧?給個甜棗再醞釀個大巴掌?
聽說,大將軍容易狡兔死走狗烹,功高震主啊……
雲北風摸摸脖子,有些不可思議。
不能吧?區區一個印城,就到了功高震主要被防範的地步了?!
走到宮門處,與眾人告彆,雲北風回神站在宮門口,正往前方看去,便見高平直直衝來。
江儘歡一直在宮牆外的酒樓大堂裡等候著,皇宮不比周衣的元帥府,哪怕是真正的軍師,無品無階,也是沒有資格未經特殊宣召便去覲見的。
見雲北風一行人出來,江儘歡迅速起身,另外一張桌子旁邊卻有一個跳脫的身影一陣風一樣掠過,先他一步跨出酒樓,迎到了宮門口。
“老大老大,你這回在京城待多久?”
雲北風抽出被邊說邊動作的高平抱住的手臂,伸出了手掌示意高平——停:
“不知道。”
江儘歡加速幾步跑近,跟高平一人站一邊。
嗬,跑得再快,扒拉上去還不是要被撕下來。
阿秋實際上可並不喜歡彆人近身。
他總懷疑,這侯府的大小姐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癖好,他家阿秋再好看,也沒見誰這麼去扒著看啊!
好煩,男的虎視眈眈,連女的都要摻和一腳,他真是一刻都不能懈怠。
“阿秋,可還順利?我們先去酒樓吃飯,吃完再說?”
“嗯,好,是有些餓。”
“我先前叫了菜,時間差不多了,應該很快就能上。”
“阿歡真好!”
如今其他人都已離去,高平看著兩人一副自成一界的樣子,撇了撇嘴,像是嘴裡被塞滿了什麼東西一樣。
離開之前明明就還不是這樣的,到底是出門能增進感情,這增得突飛猛進,讓她望塵莫及。
她倒也不是不長眼,接著雲北風的話音不情不願開口:
“那你們去吧,老大好好休息,我就先回府了,我爹還等著我吃飯。”
雲北風微笑點點頭,目送高平轉身帶著家丁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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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秋,可是發生了何事?”見雲北風吃得差不多了,江儘歡放下筷子,低聲詢問。
他感覺阿秋好像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
“唔,倒也沒發生什麼,就是感覺怪怪的。”
雲北風說不上來,便把皇帝問她的那些問題原話告訴了江儘歡,然後又說了皇帝給她的封賞。
她原本是三品無封將軍,宣威隻是皇帝給的個名號,沒有實權和歸屬。這次立下大功,其實本來坐實三品某將軍職位也說得過去。
但皇帝按律法,像是高官不要錢、缺人得很一樣,用守城之功將她提封從二品大都督,又用降服胡狄之功直接給她封了個正二品驃騎大將軍,領京中守軍五萬,護衛皇城。
另外的賞賜,不僅有金銀珠寶,還賜了座宅子,房契和鑰匙都當場給了她。
據送他們出來的公公說,刻好“驃騎大將軍府”的牌匾,前幾日已掛上府門,如今正蒙著紅布等她去拆。
想來是早有準備、並非心血來潮。
可加上先前的盤問,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江儘歡著實沒想到獎賞如此豐厚,怪不得之前聽說大家族的子弟都願意去軍隊曆練。
正二品的官職,擱文臣身上,那得熬多少個春秋,算多少個年頭,才能窺到一個邊兒哦。
這不過一場勝仗,便達到了如此高度。
不過其實想想也對,能有幾人做到如此?
若是沒有雲北風,臨城不知還要被胡狄占據多久,拿不拿的回來甚至都是未知。更彆說印城不知還要死多少人,若無人抵擋,周衣哪有本事守得住。
倘若再往後綿延,就會有更多的戰火紛飛,想得誇張一些,看見胡狄這邊有缺口,其他邊境是否還能穩住都不好說。援軍不是那麼好調的,牽一發而動全身,一方被擊破,其實便是巨大的危機。
所以不管是誰,隻要阻止了戰火,打敗了敵人,就會有豐厚的獎賞。
這麼一想,倒也恰當得很。
“封賞倒還算說得過去,隻是前麵的確有些說不通。”江儘歡拎出重點,同意雲北風的感覺,確實有點怪異。
一般來說,順口問下家中長輩也是正常,但詳細到姓甚名誰、家住何方、年歲幾何、性格樣貌……
江儘歡心中一凜,這、這莫不是皇帝見阿秋好顏色,可年紀還小,便把主意先打到了阿秋娘親的頭上?!
狗皇帝,禽獸!他以前怎麼沒感覺出來皇帝是這樣的呢!
不、不對,他當初在朝並不久,但也知曉當今陛下自從前皇後遇難仙逝,至今都還後宮清淨、空蕩無一人。特立獨行歸特立獨行,但並無什麼好色變態的傳言,可怕也隻是可怕在古怪的暴脾氣上而已。
不應該呀。
江儘歡忽然挑了下眉頭,心裡咯噔一下,有一個天馬行空的猜測。他有些猶豫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