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歡上了彆人,她的身邊有了彆人。
那個彆人會和過去的一樣,同她擁抱、親吻,甚至和她上床、同居。她不再是我的阿竽,也不會和我親密。
我失去了她,準確來說,我從來沒有擁有過她。
過去與現在交織在一起,讓我發裂的腦袋變得更加混沌。我聽到了刺耳的鈴聲,回首想要拿過自己的手機,卻發現現在的我躺在衛生間。努力地爬到了臥室內,我在地上撈到了自己的手機,接起電話。
“你在哪?我看你的狀態不是很對。”
有人的聲音傳了過來,這聲音很熟悉。
但我知道,這不是阿竽。
怎麼會是阿竽呢?
我的阿竽,又一次拋下我了。
我的沉默讓電話那頭的人更加焦灼,她的聲音沒有了一開始的溫和,反而有些急切,她對著我問道:“你的房間號是什麼!方新箬,告訴我。”
“我在Ritz-Carlton16層最角落的……”
我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也不知道對麵到底是誰,隻知道當我意識回籠的時候,我已經從地上回到了床上。
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都很痛,我幾乎是被疼醒的。
“痛?”元辭的聲音響起。
我有些驚訝她出現在這裡,但想到對方是那種出了名的大好人,也就不多想了。
見我想要坐起來,元辭走過來將我扶起來,讓我靠在床頭。還不等我開口說話,就感覺自己的嘴巴被塞進來了一個溫度計。
“量一下溫度,看下你是不是又陽了。”元辭說著,眼神還示意了一下床頭櫃。上麵正放著一杯水和兩粒藥,我有合理的理由懷疑這兩顆藥是奧司他韋。
時間到了,元辭將我嘴巴裡麵的溫度計拿了出來。
38.2攝氏度。
“幸虧我也給你買了布洛芬,吃了吧。”元辭就和小叮當似的,變戲法一樣又拿了一粒藥出來,在我根本反應不過來的程度上,將藥塞進了我的手上,隨後更是不容拒絕地將水杯塞進了我另外一隻手。
我幾乎是下意識地將布洛芬吃了下去。
或許是看到我把藥乖乖吃了,元辭臉上露出了一些笑容,但轉瞬她就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看著我,問道:“你那會我就看你臉色不太對勁,不是,你自己難道沒感覺到自己身體不舒服嗎?”
“自從阿竽死後,我沒有一天身體是舒服的。”我緩慢地抬起頭,看著她回答,“元辭,舒服這件事對於現在的我來說太難了。”
我睡不著覺,隻要一閉眼,就是阿竽慘死在我麵前的模樣,隻能靠著過度的酒精讓自己入睡,然而我工作卻不允許我酗酒,我隻能壓抑著自己;我的頭每天都在痛,腦海中好像有著無數的聲音催著我快一些,市麵上該吃的不該吃的止疼藥,我都吃過了,可這毫無作用;我不敢去看心理醫生,不敢去精神科,我不敢也不想吃那些精神類藥物,我怕吃了那些藥會影響我的判斷,會讓我昏昏沉沉,會讓我忘掉自己的苦痛。
我不能忘記自己的苦痛,正如,我無法忘記阿竽一樣。
元辭神情一怔,她顯然沒想到我會這樣回答。但很快地她就反應了過來,她也不管我是不是真的陽了,她坐到了床邊,不顧我詫異的眼神,將我抱入了懷中。
“方新箬,你已經做的很好了。不要把自己繃太緊。”元辭的聲音輕容,她的呼吸落在我的身上,莫名讓我疼到發裂的腦袋好上了一些。
“元施主,你這樣對待貧尼,貧尼會很感動的。”我低垂著頭,眼淚很不爭氣地盈在眼眶裡,故作輕鬆地打趣道。
“方師太若真的超脫物外了,那可不要忘了我,咱們可是喝了很多次酒的。”元辭的語氣溫和,她看著我的眼睛,過了片刻,目光轉而變得堅定,又道,“你已經做了這麼多,難道你能接受自己因為身體垮掉,沒看到段毓桓死去的下場嗎?”
不可以。
我要親眼看到段毓桓死,我要親手把段毓桓送去死。
我搖了搖頭,想要說些什麼,可我現在整個人腦子都是混沌的,渾身更像是散了架一樣的疼。
“方尼姑不要說話了,你好好休息。”元辭不等我說話,就把我重新按回了床上,更是將被子把我嚴嚴實實地蓋住,“我今晚就在你這住了,等你退燒了好一些我再走。”
我定的是大床房,房間裡根本沒有第二張床能夠讓元辭睡。我眼睛眨了眨,意思很是明顯。
“沒事,我不嫌棄你,等你睡著了,我就在你旁邊睡會。”元辭笑起來,整個人看起來是那樣的明媚可人。
“可我嫌棄你啊。”
我的蒼天,這破鑼嗓子居然真的是我?
元辭滿臉嗬嗬,她不計較我的話,重新回到了我剛睡醒時候的沙發上,靜靜地看著我。
“方新箬,你當年一定很有趣吧?”
我回望著元辭,搖了搖頭。
不,我一直都不是一個有趣的人。從一開始,我就隻是個歇斯底裡的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