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知州那深沉的緘默中,大夫人輕輕歎息,“唉,小雀兒。他畢竟是你親大伯呢。”
她如此說道,便放下了林雀棲,自顧自地走遠。
“嬸嬸……”林雀棲的小臉上浮現出一絲茫然,狀似委屈無措地跟上去。
她心累,大夫人不愧是出身官宦之家的女子,變臉的速度竟比翻書還快。林大伯死到臨頭,知州大人親自出手,氏族中還有誰敢接納她這個孤女?
不就是想通過語言打壓,讓她變成手中的棋子,任由其擺布,任其摧殘?
果然,大夫人趕夜收拾行李,清晨就帶著林雀棲離開了宜江鎮,迫不及待地要把遺產收入囊中。
吃相真難看啊。
“翠兒,從今而後,雀兒的起居便交由你悉心照料。斷不能讓她沾染絲毫商賈俗氣。”大夫人目光落在林雀棲身上,“畢竟,咱們的雀兒,她日後定會是位尊榮的貴女。”
林雀棲微微垂下眼簾,大夫人的這句話出口,她便感到翠兒陰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這馬車簡陋硌人,她隨著車輪顛簸,胃中翻騰,食欲全無,麵容一片病態的蒼白。
大夫人對林雀棲近期的表現很滿意,她就如同被纏綁的小鳥,對周遭的風吹草動無比敏感。
麵對這樣壓抑的環境,又被困於馬車之中,她隻能找南嶽作伴。
“你居然連話都不會說?”
他之前從未開過口,她以為他不愛講話,但沒想到他沒有溝通能力。
林雀棲不由疑惑,到底是廚娘作為母親太過於失責,還是這個南嶽天生就是愚鈍的孩童,教不會?
這便激起了她的好奇心,她決定開始教他說話。
南嶽不懂,以前的他不需要說話,那麼現在為什麼要學會說話?
隻是小姐很認真、她張開口,讓他觀察她的舌頭是如何在口腔中舞動,又輕輕握住他的手,貼在自己光滑的脖頸上,讓他感受聲音是如何產生的。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似乎教會他說話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於是他努力地模仿,擠出來幾個破碎的音節。
他喜歡她笑的模樣。
林雀棲終於看到了一點不一樣,在南嶽頭頂緩緩冒出的+1
下意識打開南嶽係統人物模板,這才發現他的初始好感度是0,居然是0!
他沒有感情的嗎?!
翠兒撩開車簾,發現林雀棲居然和奴仆湊一塊玩,嫌棄地放下簾子,這也是好事,總比她吵鬨著見大夫人好。
林雀棲發覺,南嶽身上有秘密。
在她反複測試下,她發現雖然南嶽隻具備最基礎的生存能力,對於許多常識缺乏應有的了解。甚至長時間隻會愣愣盯著人看。
林大夫人不僅希望她能被磨煉成一個沉默寡言、膽小怕事的人,而且還期望她的眼界如奴仆那般狹隘。
她一個寄住在林知州府邸的一個表小姐,外人連她的存在都不知曉。
在翠兒的盯梢下,林雀棲便將南嶽當作解悶的玩物,日常對話、飲食起居、衣著打扮,全都費心照料。
看著他的腦袋上不停地冒著+1,+1。像在玩全息換裝遊戲,有種微妙的成就感。
半月下來,南嶽在她精心地養護下,終於能正常交流了。
“籲……”
馬夫一拉韁繩,車廂緩緩地停了下來,到杭州了。
林府管家將他們安置在府中最為隱蔽的小院,要抵達主院必須穿過漫長的回廊,四周儘是荒廢已久的空院子。
大夫人有意將他們隔離,避免和府內其他人的交流。翠兒招來的家丁和丫鬟,隻拂去家具上薄薄一層灰塵,便丟下他們。
在這林府角落,他們仿佛成了這繁華的一抹影子,存在被刻意忽略。
南嶽抿著嘴,小小的身影忙前忙後又把小院打掃了一遍,才拖著包裹住進東廂。這樣便於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小姐一聲輕喚便能將他從招來。
他已經開始依賴小姐了。
隔日,大夫人緩緩步入了林雀棲的居所。她愁眉苦臉地拉著林雀棲的手,道,“雀兒,你現在的年紀還是那麼小,商行的重擔嬸嬸隻能暫時替你扛起。這幾日累得茶不思飯不想的,覺得是時候挑選幾個小鋪子給你,作為你的磨煉。”